“褚垣,”青竹十分难得的直呼他大名,他转头与褚垣对视,“你不觉得太巧了吗?就像是冥冥中注定一般,汪铎一定会死。”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不可遏制的萌芽,就连褚垣本身都被这个想法所震惊,他捂着脑袋喃喃:“原先我不明白为什麽死者一定会是与太子相关的人,韩仓一案发生後,我曾想过是否是太子党馀孽要替太子复仇,但是——”
“但是这不可能,”青竹坐起身,手撑着床沿耸着肩膀擡头,接着他的话茬:“如果是妖要复仇就绝不会等个八年,若是有人指使那妖复仇,那就绝不可能是为一个没有价值的‘已死之人’复仇。”
“是幌子,”褚垣说着走过来,言语中难以抑制的激动,“死不见尸的太子一直是皇帝的心病,他要利用这个心腹大患。。。。。。”
空气凝滞一瞬,褚垣面色铁青,他咬着下唇迟疑地说:“动摇。。。。。。皇位?”
“包括失窃的玉玺,”青竹撑着床沿起身,走过去将声音压低到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都是在陛下的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
“就连你也不可避免在算计的一环。”
卫涂是被薰烟呛醒的,他还没睁开眼就先捂着鼻子往後挪了好一段距离,後背几乎贴在墙上。
“醒了醒了,”这熟悉的声音,被雷劈了嗓子,卫涂都能认出来,苏熠青把阴燃的薰草扔进炭盆里点燃,说道:“我果然是神医。”
“咳咳咳,”瞬间屋子里烟雾缭绕,卫涂捂着口鼻眯着眼,声音沉闷地说道:“你怎麽来了?”
“大人,”白术从苏熠青身後冒了出来,说道:“是我叫苏大人来的,你失血过多昏迷不醒,我实在担心。”
“他只是大病後身体亏虚,一时气血上涌,承受不住昏过去了,”苏熠青纠正他的说法,会开眼前的白烟,“没什麽大碍,多注意休息就成。”
“白术,将炭盆端出去!”
卫涂实在是受不了,催促着白术将炭盆拿了出去,苏熠青阻止不及,瞪着他咋舌:“倘若你这幅样子叫安平王瞧见了,还真不知道他会是什麽表情。”
“怎麽好端端说起他?”卫涂爬起身将床边窗户推开,寒风灌进来,他终于得以顺畅的呼吸。
“也不是无缘无故。”苏熠青抿唇,似乎有话要说,但她与卫涂对上眼光,又低头不再说话。
卫涂坐在她面前,捏了捏鼻子,说:“你直说便是了。”
“只是一些流言蜚语,”苏熠青坐正,凑上前轻声说:“张棋楠似乎。。。。。。死了,而这件事,跟安平王殿下有关系。”
“什麽叫似乎?”卫涂对她措辞有些困惑,坐直身看着她问道。
“就是死不见尸,”苏熠青瞟了眼窗外,接着说:“听闻陛下近日会有所行动。”
卫涂蹙眉垂眸沉思,表情越发严肃,苏熠青见状身体後仰,开始收拾起东西,一件一件放进药箱:“既然今日来了,我便要说上几句,你也知道方佑庭是什麽下场,我劝你还是明哲保身。”
“这句话不该是夜半前来的你会说的话,”卫涂几乎没有片刻犹豫地从思考中抽离,反驳道:“你应当划清界限,当做不认识我最好。”
“唉,”苏熠青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若是我有你这样的弟弟一定会被气死吧。”
“。。。。。。”卫涂下眼睑一跳,说道:“我年纪比你大。”
脑壳有些痒,苏熠青擡手挠了挠,从药箱里拿出纸笔,开始写药方,全是些药性若味型苦的药材:“一日一副,喝够五天,苏神医包你药到病除。”
“不过,”卫涂忽略了苏熠青的话,问道:“你是从何处得知此事?”
“宫中行走自然要耳聪目明,”苏熠青将药方拍在桌上,将纸笔收入药香盖上盖子,“只是说来唏嘘,日前见张棋楠还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气血足是个不会生病的身体。”
“你见过他?”卫涂有些意外,连忙问道:“什麽时候?”
“皇贵妃生日宴,”因为日子特殊,苏熠青几乎不用回忆便脱口而出,“那晚我端来禧昭仪的安胎药,从太医署来的路上正巧看见了他。”
“在哪?”
询问的话紧随其後,苏熠青被他问的有些紧张,支支吾吾地回答:“好像是中和殿附近,当时还有个人走远,我只看见了背影,看方向应当是回宴席的。。。。。。卫涂,你怎麽了?”
先是眼睛瞪大一瞬间,眼底流露出不可置信,随後垂眼沉思,片刻後卫涂开始旁若无人的喃喃自语:
“原来。。。。。。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