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的衣服混着水和泥,却压不住火烧过的焦味,看起来比其他人都要可怕。
他没跟王旦废话,直接拉着他走出林子。
王旦虽然不敢高呼,身体却死命反抗,可是由于身高和力气的差距,他最终没能从季风手上逃脱,兔子一样被季风拎着摔在林子旁边的草地上。
那里有很多乱石头,季风找了一个比较平坦的地方坐在石头上,脚正好能踩住王旦的胳膊。
皮肤被石子刺破,鲜血争先恐後地溢出来,王旦的眸子里也逐渐染上了惊恐。
“你是谁啊?拉我过来干什麽?”他瑟缩着问。
季风冷眸瞥过来,“这麽快就不认识我了?”
阴婚才过去没多久,他甚至还能将王旦前後的嘴脸完美吻合。
王旦是个老实人,听到季风无端来了这麽一句,当即又搜肠刮肚地在脑子里寻找,脸上却更加茫然。
“你也是王婆请来帮忙的啊?”他最後给季风定了个不轻不重的身份。
季风不耐烦的吸了口气,脸色比死人还要难看。
“听说今天是好日子?”他问王旦。
王旦一下子就懂了,没忍住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嘴却还是硬的。
“啥好日子?”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今个儿才十八,山官大婚还有五天哩,况且这新娘子都跑了,能是啥好日子……”
季风刚要擡起脚又重新落下,将那只胳膊剁在石头堆里,“看你家挺热闹的,红灯笼都点上了?”
他在王旦煞白的脸色中拿出一个红包,黄色的符纸展开,他慢悠悠地念着纸上的名字。
“王储胜……是你儿子吧,包得这麽喜庆,有喜事儿?”
黑猫在附近徘徊,也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趴了下来,绿色瞳孔像鬼灯笼,幽气森森的看着王旦。
王旦的脸色僵硬了一下,他不敢擡头,呲牙咧嘴道,“什麽喜事儿,我不知道。”
季风也不跟他废话,慢悠悠的继续说,“听说鬼媒人张婆子做成了一桩生意,你们藏着掖着不敢声张,可後半夜就起了火,不会是这生意冲撞了山官吧?”
听到起火两个字,王旦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有人害我,”他喃喃道,“李家那群阴魂不散的混账东西。”
“李家?”季风被他一提醒,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和王旦确认道。
“李德军家得罪了山官,没留下活口,你说的是他们家?”
王旦不再说话,一张脸阴沉着,不知道想些什麽。
季风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王旦的神情,又抖了抖手上的黄符。
“你说,我要是把这东西交给山官……你们家会不会落个和李德军家一样的下场,应该也不差吧,我看你家婚堂那火烧得挺不赖的。”
王旦没说话,他眼皮上翻,瞅准时机想要将季风手里的黄符夺回来,可惜他另一只手被压制,动作没有那麽灵敏,季风擡手躲开,眉毛一擡。
他气急败坏地瘫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很丰富,唯一不足的地方是,季风总觉得他眼神中少了点畏惧。
又过了很久,那人不知道从哪儿给自己找来的底气,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梗着脖子说道,“你要交给山官,我也没办法,这事儿……也不是我的主意,是张婆子一手操持的,不关我们王家的事!”
“你们王家?”
季风被他一点也明白了,王婆是山官道人,和王旦是姐弟,王旦不怕他把这张八字交给山官,大约是王婆能在里面做手脚。
他本来以为村民对山官的态度都是严谨的,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麽回事,有王婆这层关系,王旦甚至敢在山官结亲的前几日结阴婚。
看来神仙的事儿也有後门可走。
不过看王旦的样子,恐怕没法再深入问下去,不知道这王旦是不是後面任务的引路NPC,他不能贸然动手,如果现在结仇太多,後面可能没那个好过。
季风睫毛颤动了一下,双手揉捏着黄符,好心擡了擡脚。
他也不着急,眼睛转向王旦,慢条斯理地和他兜圈子。
“这些我没兴趣,这次把你叫过来,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乖乖回答,黄符和红包,一样不少的还给你。”
问问题?问问题哪有这样问的?
王旦连滚带爬地从地上坐起来,离季风远远的站着,却没有走,显然被季风开出的条件吊着胃口。
他大约还想说几句反抗的硬气话,可软弱的性格使他在对上季风眼睛的时候又怯懦下来,最後囫囵了好大一圈,从喉咙里不情不愿地憋出四个字。
“什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