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求很多嘛
严明月不是突然少言寡语的,从小他就这样。有时候也被老师家长张罗着,多讲话,要健谈,要开朗,这样别人才能知道你在想什麽。可是,他其实没什麽所谓被人知道在想什麽。就算他们知道了,又能怎样。不过是双方徒增烦恼,他个人被揭露而感到不自在,而对方呢,要麽一副看穿他的样子,嚯,也不是什麽圣人一样会恐惧害怕孤独嘛,又或者无所适从,不知再该如何和他相处。总之结局不外乎,不如不讲。
所以一般人家讲了对他的认识,严明月就说嗯。不再做任何解释了。
可是今个儿却想再讲两句。
王利珍杵着推车看他,严明月琢磨着用词:“其实隐私这事儿我也没那麽在乎。或者说我以为我不在乎,但其实我更怕被误解。害怕我解释了,对方也不能理解。一旦到那种最後关头,没有转圜的馀地了,我就觉得完了,全完了,好几天都拔不出来。”
王利珍:“嗯。”
严明月:“所以我就不说了。”
王利珍手在推车上敲:“懂了。但我还是想听你说,你可以随时做补充,随时更改原先讲过的。这样会好一些吗?”
严明月想了想:“有道理。”
所以,原先那些被误解的感觉,不过是那些人来得太快,也走得太快,没有给他更改的馀地,于是他不得不一次性做决定。没有二次的可能。
毕竟生意上习惯了杀伐果断,生活里也沿袭了那种风气。不然也太割裂了。
严明月捡了两盒水果。王利珍看了看,虽路边的比这便宜也好吃新鲜,不过现在这气氛里,他不想拂了严明月的意。
严明月等了等,很好笑地问:“为什麽?”
“什麽为什麽?”王利珍也笑。
“怎麽这会儿又不放回去了。”严明月问。
“你知道我会放回去,还拿?”王利珍问。
“那你也没放回去啊。”严明月感觉自己也魔怔了,三十几的人争这点儿小事。
王利珍挠挠脸,看了眼腕表数值,想把那心率测试功能关了。严明月凑过来看,王利珍一把把他掀开两步远。
正好边上货架有夹子。彩色和黑色钢夹都有。黑色的也太丑了。王利珍举棋不定,最後还是拿了那板彩色的,严明月在边上笑。
王利珍眯缝眼,拆了来对着镜子试。
严明月简直想把他手给摁折:“你……”
“我会买的,就试试,我看看好不好看。”王利珍说。
严明月:“不好看也买啊?”
“嗯,”王利珍说,“懒得再跑了,不好看屋里夹不出门就是了。”
对着镜子别好一直外翘的那两撮,王利珍问:“怎麽样?”
真不知他缺根筋还是没长眼睛,怎麽就问得出口,严明月笑,竖拇指:“好。”
王利珍倒没所谓:“喜欢什麽颜色?”
严明月拿不定他什麽主意:“粉。”
王利珍却没把粉的那支别头上。
又逛了两圈,纯粹散步消食,什麽也没往里拿。显然这俩人对于琳琅满目都没什麽兴趣。
往车上放的时候,一共也就一个塑料袋,菜丶肉没买多少。王利珍那儿没冰箱,放不久。隔壁药店买了西瓜霜,他俩含着,全当口香糖使。
想到这儿,严明月觉得有点怪。
为什麽非要去买一盒西瓜霜呢。
他拎着自己衣服嗅了嗅。王利珍也凑过去嗅一嗅:“香。”
严明月在他脸上弹:“滚。”
不过西瓜霜的味道实在太明显,王利珍凑过来严明月就闻见了。凛冽的薄荷气息中,夹杂一点火锅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