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里的新芽
老剧院的侧厅被改造成画室那天,林清言蹲在地上铺画布,阳光透过新换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沈延搬来一盆薄荷,放在画架旁:“你说过,薄荷的味道能让人安心。”
叶片上的水珠在光里晃,像林清言第一次在这里画画时掉的泪。他记得那时总把画藏起来,怕线条里的颤抖被人看见,而现在,沈延正举着相机,对着他铺画布的背影拍个不停,嘴里念叨着“这是我们画室的第一帧”。
“画点什麽?”沈延的指尖在空白画布上轻轻点了点,像在播一颗种子。
林清言蘸着浅黄颜料,在画布中央画了个小小的太阳,旁边添了片银杏叶,叶脉里藏着两个纠缠的“清言”和“延”。“画我们的春天。”他的笔尖顿了顿,又在角落补了只猫,像去年冬天在剧院门口捡的那只流浪猫,现在正蜷在薄荷盆旁打盹。
沈延搬了把椅子坐在他身後,翻着去年的速写本。翻到某页时突然笑出声:“你看你当时画的我,眼睛比铜铃还大。”林清言凑过去看,果然画得夸张,却在人物嘴角藏了颗小小的痣——是沈延真正有的那颗,藏在笑纹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画笔在画布上沙沙作响,像时光流淌的声音。林清言突然觉得,所谓的“疗愈”不是擦掉过去的痕迹,是像此刻这样,能笑着看曾经颤抖的线条,知道那些不完美,都是为了让现在的笔触,更坚定些。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投在画布上,像幅未完成的画。林清言看着沈延替他挤颜料的侧脸,突然在太阳旁边,又画了颗小小的星——猎户座的,和穹顶那颗被金箔点亮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