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洲懵得很,才想开口询问,却见罗艽扯了被子,背对着自己。
细碎声响,是罗艽在一片狼藉的地上找手机。
“师姐?”叶青洲微微皱眉,捉一捉罗艽手肘,“你怎麽了?”
罗艽任由她拽着,根本不敢回头。
她只说:“对不起。”
叶青洲眨眨眼。她捉紧罗艽话里的停顿丶逻辑丶情绪,试图拆分出个所以然。
思索了许久许久,才终于知晓这三个字中的因果。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昨天只是酒後失意。我们就当什麽都没发生过……
混乱的神思在脑中翻滚,搅得叶青洲心绪混乱。
纤长的眼睫颤了颤,一滴清澈的泪,便顺着脸颊落下。
仍然沉浸在懊悔中,罗艽反应迟钝。
等她意识到身後人呜咽的哭腔,叶青洲已经光丨裸着身子,从後方圈住罗艽的腰,颤着嗓音,抱了上来。
“师姐……为什麽这麽说呢?为什麽要说‘对不起’呢?”
罗艽没说话,只是僵硬着身子,想推开她。却做不到。
叶青洲抱得太紧了。
叶青洲半张脸都埋在罗艽的蝴蝶骨後,泪涔涔的脸滑腻潮湿。
哽咽片刻,叶青洲似乎下定决心,才又吸一吸鼻子,“师姐,师姐……我丶我喜欢你五年了。”可说完这句话,她并没有觉得如释重负,反而更是紧张,盯着罗艽沉默的侧颜,逐渐语无伦次。
“求求你,师姐,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第一眼看到你,和你一起看电影,做的第一个梦,缠着你……全都是你,全都是因为我喜欢你,才丶才总是粘着你。”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师姐。”
“我从小就爱哭,只有师姐会关心我,会问我怎麽了,会关心我的身体……和情绪……”
“会关心我是不是没睡好,是不是做了噩梦,关心我是不是着凉了……”
罗艽完全听不进去。
脑子嗡嗡地响,快要炸开了。
身後人抱着她,低声哭泣:“师姐,你丶你被灌了酒,也是我先亲的你,呜呜……不要疏远我……”
罗艽捂住自己半张脸,不停地揉搓酸涩胀痛的眼,什麽也听不见似的,才一直丶一直道歉。
“对不起……小洲……我……对不起……”
手机闹铃声刺耳,划开屋中漆黑又混乱的沉默。
叶青洲陡然愣住,熄了哭声。
罗艽却是如临大赦,匆匆划开手机,捉起床头柜上车钥匙,踩在一地狼藉里,快速穿戴整齐。
随意洗漱一下,套上一件纯黑卫衣,一条深色牛仔裤。
也没有和叶青洲道别——“嘭”,家门一开一合。
罗艽离开了。
叶青洲愣在床边。
漆黑房间里,头顶的冷气还在呼呼作响。
*
上班迟到——这是从没在公司劳模罗艽身上发生过的事情。
可当罗艽踩着点,匆匆赶到写字楼下,隔着落地玻璃窗,瞧见大厅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时……
她只在玻璃窗透明的倒影上,看到一双憔悴又疲惫的眼睛。
干涩,红肿,血丝。瞳色涣散。
分明没有一滴眼泪,却好像刚哭过。
于是虚无的泪水,浸湿真实的狼狈。
可怜见的。仿佛刚经历一场丧事。
她踩着花坛路牙石,垂了眼磨蹭两秒,摸出电量告急的手机,临时请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