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第一个指令是让你在保护梁文昭回南朝,你做的很好。现在我给你的第三个指令。
“醒来见我。”武穆在熊阙耳边打了个响指。
卓雪泥听不懂这自言自语,为什麽不是第二个。
“因为第二个指令是,回朝後,远离朝堂,装醉不醒。”
其一是为了保护梁刑,其二是为了保护熊阙,其三是为了保护自己。
熊阙猛地掀开眼帘,翻身坐起,不可思议地盯着来人的脸,然後在卓雪泥震惊的眼神里上手扯了扯武穆的脸颊。
“你…你是?七…”
熊阙跪坐在床上,满脸不敢相信。他先是嘴角抽动地笑,然後又是无奈地哭,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流着泪又强颜欢笑。
“是你回来了吗,你回来了,但是你怎麽变样子了。”
“你不该是这个样子啊。”
熊阙把头埋在武穆肩膀。人生大梦七十年,他年纪已经快要过半,不抱期望地执行最後一道指令。在这高耸的城门阙上荒度。
武穆拍了拍他的後背。
“受伤了吗?”
“受欺负了吗?”
熊阙把眼泪鼻涕全蹭在武穆领子上,摇了摇头。一个年近三十岁的人了,还跟从前一样,打仗输了,要哭。被算计了,要哭。队伍里死兵卒了,要哭。如今,昔日主将重生归来,他还要哭。
这麽多年的隐忍不甘怎麽哭都不够。
熊阙:“没有,没有受欺负。”
“他们根本想不起我这一号人了。”
武穆拍着他的後背安慰道:“没有就好。”
卓雪泥退出房间,站在门外值守。
***
阙内加了几盏烛火,颇有彻夜长谈的架势。
熊阙问:“那我们现在要做什麽?”
武穆:“当然是给你出气了。”
熊阙:“好,将军你说要搞谁…”
武穆不好当着他徒弟的面敲他。
武穆朝他眨眨眼:“当然是掀翻南朝,报仇雪恨啦!”
熊阙燃起斗志,一脚踩在小桌上,如果是在战场,这姿势差不多是要冲锋陷阵了。
“好,…”
武穆捏着他的麻劲:“好你个头,没看出来我跟你开玩笑吗?”
“你是不是忘了什麽?我已经不是将了,还…”
熊阙:“那你回来是…”
“找个地方养老,垦三四亩田,养五六只鸭。”
熊阙:“将军,你颓废了。”
武穆:“我觉得这个志向也很宏伟啊。”
熊阙:“那我呢?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还有什麽用。”
武穆:“…”
熊阙:“我从征兵入伍,跟着你沙里来,草里去的。除了打仗,我不知道还能做什麽。你死前说你会回来的。可是我和梁文昭那小子背了一路你的尸骨,亲眼看着你葬入陵园。我已经彻底放弃了,呆在这城门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