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合欢殿内堂。
合欢宗宗主终于把手上的所有延毕生都外包出去,面容一扫往日的阴霾,极其快意熨帖地喝着茶,优哉游哉地欣赏窗外的梅花。
几名弟子坐在他身後,还在殷切地讨论。
合欢宗大师姐道:“我知道了,师父,其实你是想拉无情道下水,就像话本里写的那样。如果他们都能成功让剑宗那些优等生修不成无情道,对剑宗来说是一种极大的削弱。”
二师兄恍然大悟:“田忌赛马,合欢宗赛无情道。”
合欢宗宗主喝茶的手顿住。
他只是。。。。。。实在不想教这群笨徒弟了!
他心想,你们还真看得起这群师弟,说得好像三言两句就能拐跑人家无情道一样,要是真那麽轻松,还能延毕那麽多年?
特别是凌春请,延毕了五年,他想想就觉得头疼,不过好在。。。。。。好在今天都丢出去给别人教了。
想到这一等喜事,他缓缓回过身,装作深思熟虑的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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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宗宗门门口还熙熙攘攘站着一些人。
冉云啸装作对凌春请的一切暗示不为所动,面不改色道:“先休息两天,练习的事不急于一日。”
冉云啸说完瞥了他一眼,心想其实凌春请应该确实不急于一日,要是真着急,也不至于延毕五年。
而他想要暂缓两天,是因为他完全不懂合欢宗。
从前修炼的日子里,各种稀奇古怪的剑法他都乐意去学,因为这是他的本职工作,多学点总没有坏事,但是他怎麽也想不到这辈子修无情道还能跟合欢宗扯上关系。
合欢宗的宗门招式他不懂,延毕与否的标准他不知道,什麽都不懂根本没法教人。
冉云啸做事一向谨慎有条理,没有把握的事不做,没有计划的事不做,所以他准备给自己五天的时间定制一套完整的方案,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合欢宗给他的这个包袱甩掉。
不能让这个合欢宗的耽误他练剑。
冉云啸说了自己的安排,凌春请当然没有异议,他乐得多玩几天。
“过些日子我会通知你。”
冉云啸留下这句话,看都没看凌春请一眼,就掐诀御剑走了。
等剑带来的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凌春请一路慢慢踱回房间,才想起来自己甚至不知道人家叫什麽。
凌春请本以为,“休息两天”的“两天”,是一个虚指。
一般人说两天,都是三到五日,再不济,就算剑宗把时间全用在练剑上,一点书也没读,分不清实指虚指,那也应该是两天。
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他就收到了来信。
只不过来信的方式十分古怪,一般别处寄到合欢宗的信,会有统一人员按住处分发,放到屋子旁边的信箱中。
这人来信的方式非常粗鲁直接——一柄短剑带着黄色信封,扎入屋旁的树干中。
力道干净利落,信封薄薄一张,丝毫没有褶皱。
剑没入树干大半,投信的人看起来力气很大,凌春请拧着眉头,手握剑柄,用力向後一拉。
纹丝不动。
凌春请叹气,收回手。
他伸手摸上去,信很薄,应该没写多少,而且如果不用信使送信,外面也不需要用信封封缄,直接用剑把信条往树上一扎得了,还搞得这麽正式。
现在他拔不下来剑,拿不下来信,拆不开信封,也看不见里面写了什麽。
早上下了霜,外面冰天雪地。
他没套外衣,站着这研究了一会儿这柄剑,已经哆嗦得不行,于是颤颤巍巍伸手,直接把信扯了下来。
哗啦一声,剑拉着信,撕开一个长长的口子。
凌春请带着破损的信和信封,转身回屋。
屋里的暖气让他缓了一口气,他坐在暖烘烘的床上,慢条斯理地拆开信,里面只写了一句话,言简意赅——
今日口时,长安城西,绣坊街头,茶庄见。
署名:冉云啸。
凌春请轻轻念了一遍署名。
他看到那柄剑时已经猜到是谁来的信,他在宗门外酒肉朋友不少,但是绝对没有人送信这麽不走寻常路。
猜到是剑宗那人後,凌春请忽然想到,他不寄信可能是因为。。。。。。
寄信要钱。
凌春请原谅了他,没钱这事真没办法,但是原谅了他,就得苦了自己的眼睛。
天还没大亮,凌春请就着灯看了好一阵,时辰上的那个数字磨损了,剑扎信入树干,恰恰扎在那个字上。
日期和地点都没问题,就是这个时间,怎麽看都难辨蛛丝马迹。
他看了半天,也下不了结论,干脆现在就起身去约定地点,等一整天,总能等到信上那个磨损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