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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棕眼睛十四（第2页）

许知远如梦初醒，他愣愣地抚上不知道多久未曾看见过的面容，泪水不受控制地如珠串一般落下。

于沈湫寻来说，他与许知远不过十几日不见。

而对于许知远，已是阔别五年。

五年。

第一年，他克制着好让自己不要显得那样下贱，回到主星来没日没夜地工作，不敢合眼，每个月的发情期成了行刑日；

第二年，他终于坚持不住，眼前总会莫名其妙出现沈湫寻的背影，精神恍惚，腺体失灵；

第三年，他开始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即使梦里的寻寻也只有一个背影，躲在城堡里疯疯癫癫，惶恐不可终日；

第四年，他终于认输，开始忍着伤痛全世界寻人，“不会有人爱你”成为地狱的诅咒，叫他生不如死；

第五年，失望一步步累积，他只会跪在黑暗的出租里乞怜，求着沈湫寻回到他的身边。

气氛很是奇怪，仿佛凌晨的雾水在低温下凝结，冰晶凝结在他的皮肤上，却滋滋滋地蒸发掉。

许知远像是在看着他，又像是没看，眉宇间竟然有一丝脆弱，原本不可一世的气质也像是在幽深的寒潭中浸了千年，没有一点活气。

沈湫寻上一个任务结束之后就将人抛之脑后，他如此无情，自然觉得许知远也是，最多破防几日便会将他忘掉，那张“不会有人爱你”的字条也不过是想恶心人。

毕竟对于有钱人来说，爱情本来就是能买来的，都有钱了谁还在乎叽叽歪歪的爱情。

他看见许知远的脸，顷刻就能想明白：应该是他上次来吃饭的时候漏了马脚，然后顺着查到县泽阳的身份，利用县泽阳引他前来，至于方二少是不是真的找茬还不好说。

但对方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和他直接见面……还是他自己找来的？

许知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一动不动，仿佛雕塑，他终于想起来了。

自那混沌喧嚣、狂乱如狱的无尽深渊，于挣扎与沉沦中艰难攀爬，终于再度邂逅独属于他的那片幽谧湖泊，恰似一弯温柔缱绻的琉璃臂弯，仿若一座细腻温柔的心灵归处。

许知远那日在监控房间里关了一夜，一帧帧地看监控视频。

他的精神本就在日复一日的病症加深中愈加癫狂，整个人如同一个被胶带勉强拼起的装着液体的玻璃瓶子，监控里的身影，终于使沸腾的液体爆炸，将玻璃瓶炸了个粉碎。

他本来想亲自去接沈湫寻走下x晶体做成的阶梯，却因为发病不得不将自己关押在房间里。

那根名为信息素紊乱的钢丝终于在日渐加重的压力下崩断，他陷入崩溃，向川一遍一遍地在他耳边提起沈湫寻，希望能呼唤回他的神智，所幸，一个名字竟然也如此好用，但他的精神状态依旧不适合单独与沈湫寻见面。

到时候他会搞砸一切。

与沈湫寻重逢，他得克制、温柔、大方一些，像是要将一个尖叫嘶吼着的怪物活生生塞进一副人类的躯壳里，扮做正常人。

他找到沈湫寻在下城区的住所，马不停蹄地收购了那间小旅馆，像个恶心的小偷，躲在黑暗里，看见阳台上的绿意：他过得很好。

没有他，过得更好。

许知远跟在他的身后，从出租屋到小旅馆，然后上车，来到酒店楼下，碰上碍眼的季不言。

他的手指抠进墙壁，满手是血，看见季不言与寻寻相谈甚欢，最后也只能找人将其引开：他不敢再做些什么的。

他得无害些、温柔些、阳光些……

他甚至有些分不清面前的人是梦还是现实，事到如今，许知远终于从混乱的思绪中找回一丝神智：他是重新找回寻寻了么？

“许知远？”

他望进那双沉静冷淡的黑色瞳孔中，仿佛一个浑身着火满身疤痕的人跃进一湖清凉的冷水：梦境里的寻寻，从来没有正脸，所以……

许知远如梦初醒，墨绿色的眼睛垂下，眉宇间不自然地抽动一下，仿佛一张凝固很久的脸重新启动，他咽下喉咙间的血腥气，勉强扯出一个温柔的笑，

沈湫寻觉得许知远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对劲，他撑住对方的胸膛，迫使两人的距离拉远一点。

毕竟在看见许知远的一瞬间，他连来年给县泽阳烧几根香都想好了，这人说不定因为信息素紊乱的原因把脑子给弄坏了。

“寻寻……寻寻……”

许知远呼吸急促，终于掐着自己的手心忍下来，想要扯出一个温柔的笑，但脸部的肌肉显然已经无法任由他调动，只是扯出一个怪异的弧度。

他曾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次又一次对着镜子练习表情，温柔、温柔、温柔……学不会，

他就是学不会，他打碎了上百面镜子，最终见到的依旧是那张不讨喜的属于Alpha的脸！

被人憎恶的脸。

许知远闭一闭眼，恶狠狠地将尖叫嘶吼的精神力塞回去，扯一扯嘴角，温柔道：“好久不见。”

“……”更诡异了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

喵喵喵[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