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通风管道内,只能勉强感受到风来的方向。
系统总是装死,沈湫寻爬到自认为安全的地方之后,小心翼翼地将通风盖撬开,一只手握住管口跳下去,鞋垫落在厚重的毛毯上,仿佛一只轻巧的猫。
房间内很黑,几乎透不见一点阳光,待眼睛适应了黑暗,他发现这是另一间酒店套房,正准备打个哈欠,后背却有些发毛。
安静的房间里似乎多了另一个呼吸声。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紧紧黏在他身上,像是初入草原的食草动物被匍匐在隐蔽处的饿狼盯上,饿狼的肌肉在蓄势待发,鼓鼓囊囊的全是撕咬的欲望。
冷意从脚底升起,深入骨髓,黑暗能放大人们的恐惧,仿佛黑暗中会出现什么怪物,正在等待他走入怪物的口腹。
沈湫寻小心翼翼地后退,好看的眼睛眯起,仔细地观察房间里的一切,风平浪静,在这种时候,越安静就越可怕,他缓缓后退,终于接触到了实体。
小小地松一口气,但一口气还没提上来就停留在了嗓子眼:身后的墙壁……为什么有心跳?
‘这是……什么东西?’
【。】
被盯上的Beta一无所觉,萎缩的腺体使他无法感受到房间里沉淀到极致,下一秒就会炸开的烈酒味信息素。
他也不知道,在他从通风口落下的那一秒,仿佛是一滴水落进了油锅,顿时激起一阵滋啦滋啦的响声,整个房间的信息素都开始烈火烹油般欢欣跳动。
他一无所觉地走进了黑暗中饿狼的怀中。
一只粗糙的大手抚上他的下颔,出奇得轻巧和熟稔,仿佛在抚摸一颗极为宝贵又天天把玩的明珠,拇指从下颔上移,碰见他的嘴唇。
沈湫寻下意识地闭上嘴,冷静之下还有心思想:也许他是碰见了什么变态。
毛茸茸的毛发蹭上他的侧脸,他后知后觉,对方是在嗅闻他的颈侧,像是动物嗅闻幼崽,也像是人类在嗅闻食物。
男人发出一声轻微的喟叹,模糊的语音滑过耳廓,他听懂了几个字:
“寻寻……你又来我梦里了……”
沈湫寻顿时打了个寒颤:他忽然有个不得了的猜测。
对方含住他的耳垂,舔舐、轻咬,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抵在他的锁骨处,更有一滴顺着胸口滑下去,没入无人探索的腹部。
对方环住他的腰肢,将脸抵在后颈处,犹如发条走到尽头的八音盒,一动不动。
沈湫寻浅浅地松了口气:对方是把他当做梦了。
正这样想着,他忽然又听见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仿佛灰姑娘在舞会里听到的十二点的钟声:
“寻寻……这是我第一次梦见……有心跳的你。”
话尾带着泣音,像是失去配偶的雄兽在诉说着自己的委屈:“你总是不看我……只有背影……留给我的只有背影……”
“冰冷冷的,好冷啊……空荡荡的……好疼……”
“你从来不肯回头看我……你不肯回头看我……”
“我的腺体好疼……寻寻……老婆……我好疼……求求你……求求你……”
男人的情绪忽然变得有些激动,胡乱潮湿的吻落在沈湫寻的耳畔,他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有一丝希望,醒来时又空无一人的梦境,才会这样乖乖的,只是这样抱着他,什么也不做。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你还是不爱我……又不喜欢我……只不喜欢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要回答吗?沈湫寻怎么知道他梦里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会不会穿帮?
奈何对方一直问一直问,沈湫寻咽了口口水,保守起见,他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
长久的倾诉仿佛被冰冻住,安静到窒息的空气凝固了得有几秒钟,沈湫寻被猛得转过身,正对上一双猩红的凤眸,墨一样的绿色布满血丝,有种诡异的疯感。
突兀的“滴答”声响起,黑暗一扫而空,房间里的灯光全部打开,将整个空间拢入温暖的光中,沈湫寻眨了眨眼。
一张熟悉的脸就这样映入眼帘。
银发绿眸,五官已经褪去稚气,显得更为深邃冷酷,记忆里草绿色的眼睛,变成浓郁的墨绿,仿佛一对上好的祖母绿宝石,此时此刻,竟如同静默前年的古井一般,浓郁的墨绿色叫人看得浑身一冷,连骨头里都泛上丝丝痛意。
沈湫寻说实在的并没有什么感觉,但被男人死死盯着,也不由得泛上一股悚然。
病得不轻。
这是沈湫寻的第一反应。
他紧张地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