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有一道酥麻电流,一瞬间沿着肩颈炸开。他咬着后槽牙,强行绷住表情,戏里该是漠然与嘲弄,他就演得一分不差,眼神甚至比平时还亮了几分。
“我十岁第一次进入息厄殿时,也是首座为我搜的身。”
陆聿宁的耳边嗡嗡地响,心跳在空气里怦怦炸开。他回过头漫不经心地觑了裴砚一眼,咬着牙说出自己的台词:“那晏首座还真是深得前人真传。”
裴砚的手往下探去——从肩到腰,再顺着衣襟摸向侧腹,指节收拢成弯,动作极缓,却又极稳。陆聿宁的腰很薄,哪怕穿着宽松的道袍,两只手在腰侧收拢时,勒出的只有那么细细的一节。
“天机阁并非有意刁难,只是……”
“我知道,毕竟我是弑师杀妹之徒,你们提防也是应当。”陆聿宁嘴上满不在乎地说着,身体却绷得很紧,他感受到一滴热汗沿着脊背滑落,触碰到的每一处皮肤都好似在发痒一般,“就算朝某现在成了废人,难保不会有其他手段。”
裴砚的手一顿,指尖正好停在那滴热汗上:“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聿宁只是一笑,心里期盼着这段戏快点过完,只觉得每一分钟都像是对他的凌迟,煎熬得很。
见朝闻不答,晏无咎的手便再次动作起来,一寸一寸地继续下落。
他不像在搜身,更像是丈量一件精心雕琢的玉器。每一道呼吸都带着压抑着的热,一双灰色的眸子又深又沉,像是准备把什么吞吃入腹,正在思考该如何下口。
只可惜背对着他的朝闻看不见这般侵略十足的眼。
在接近腰窝那一瞬,晏无咎的指腹猛地触到一处温热的薄纹。
朝闻神色微变,右手一扬,像是要阻,却被晏无咎准确捉住手腕。
晏无咎抬眸:“这是……什么?”
朝闻眼中浮起一抹晦涩,声音却依旧不急不缓:“一处旧伤罢了,首座若是不信,大可脱了我的衣服看看。”
晏无咎的喉结滚动,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顿时沉了下来。随后,他捉住朝闻手腕的那只手开始向外滑去,指腹摁在他手腕内侧:“这两处旧伤,是同时落下的吗?”
朝闻闭口不答,可呼吸声却逐渐粗重。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晏无咎贴得他很近,能真切地感受到他的身上温度,和他失控的气息。
“……你是因为这些伤,所以再也没有办法拿剑的吗?”晏无咎艰涩地问道。
朝闻想抽出自己的手,可那双从前能一剑光寒,使出流风回雪般剑势的手,如今已经绵软无力,有时提一桶水都算费劲,又如何能挣开旁的修士。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说:“若我说是呢?晏首座会意外,那个大言不惭要成为当今剑修第一人的家伙,竟也会被这种粗粝剑招所伤,然后觉得他活该吗?”
晏无咎凑近了,指腹控制不住地在他腕上的旧伤上摩挲过:“我会觉得可惜。”
密密匝匝的痒从皮肤触碰的地方蔓延开来,陆聿宁的肌肉不自觉地颤了颤,裴砚的手好似比他的体温还要热上几分,让他生出了几乎要被烫伤的错觉。
“可惜、什么?”
“我昔年有幸见过第一秋出鞘,白蛇吐信,拈花照影,那是我少年时见过的最举世无双的剑法、最惊才绝艳的剑修。”
他分明没有在笑,可那双灰色的眸子里却漾着细碎的光,里面满是真挚的情愫。
陆聿宁仿佛被灼了一下,发烫得厉害,浑身都绷紧了。
心跳得很快,他分不出是自己入戏太深,还是被闷燥热气逼出来的感觉。裴砚的信息素很舒服,靠近他的时候能轻易地抚平那些燥热,但心却会不受控制地发出毫无章法的声,仿佛有只困鸽在胸腔里扑棱。
那些片场的喧嚣忽然变得很远,耳边只剩下持续不断的轰鸣。
却在此时,后者松开了他的手,说出了一句剧本里没有的台词:“你脸红了。”
陆聿宁一下子又清醒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但是没有听见顾雪声叫停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默许了裴砚的临场发挥,他只能硬着头皮也发挥了一句:“晏首座摸够了吗,贵阁的那些长老,怕不是都要在殿里等急了。”
裴砚松开了陆聿宁的手腕,无意地落在他的大腿外侧,表情坦然。
“可你的下盘很稳,不像是传闻那般荒废修炼,郁郁潦倒之人。”
陆聿宁呼出一口昏浊的热气,一字一顿地说:“首座不过与我才见了三面,就不用在这擅自揣测朝某的为人了吧?毕竟天衍宗的师兄弟妹们,当年也不觉得我像是会杀师逃匿的无情无义之徒。”
……
“卡!”
陆聿宁从裴砚的手底下挣扎出来,动作迟缓地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顾雪声在对讲机里盛赞他们两个刚刚的即兴发挥,陆聿宁便也懒得去找裴砚深究他先前为什么平白多说了一句台词,害得他差点没接上戏。
但刚一想走,大腿平白一软,踉跄了一下。
肩膀却被人及时扣住。
裴砚的动作极快,左手稳稳揽住了他的腰,几乎半个身子贴了上来。陆聿宁猝不及防,整张脸一下撞进对方肩窝,鼻尖直接撞上他衣襟上微凉的玉扣,带着一股子薄荷与冷杉气息,让人发晕。
“你……”
陆聿宁猛地一抖,把他的手往外推开:“你热死了,别凑这么近。”
裴砚垂眸看着他搭在自己手背的手指,无奈地说:“陆聿宁,热的是你。”
顿了顿,又问:“身体不舒服吗?”
陆聿宁皱了皱眉,扭头不去看他,耳根却红得厉害。他咬了咬牙,闷声道:“哦,不是感冒就是中暑……回去睡一觉就好。”
心里却在想:这乱七八糟的心跳什么时候才能安稳点?要是被裴砚误会,就凭他现在这个脑子,连个像样的解释都想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