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他唤她,声音很轻,却清晰地渡到舟上,“回来。”
叶淮烟摇了摇头,唇角溢出一丝黑血。她擡手擦去,望着指尖的污渍笑了笑:“白师弟,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最怕黑。”
江风拂过她散乱的长发,露出颈间狰狞的毒纹。
“弃婴塔里没有光,我被捡回去的那晚,却看见了满月。”她仰起头,云缝中终于漏下一缕银辉,映在她枯槁的脸上,“师尊……不,云尊抱着我站在檐下,说月光能洗净世间一切污秽。”
小舟随着水流缓缓漂远。
“现在想想,真是讽刺。”她咳嗽着,却还在笑,“他那样的人……竟用月光骗了我半生。”
白观砚踏水而行,衣摆拂过江面:“你还能活三日。”
“是啊,三日。”叶淮烟忽然从怀中掏出一物——半块冰晶花残瓣,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够我去看看北境的雪原了。”
她松开手,花瓣飘落在江水中,竟冻住了一小片涟漪。
白观砚止步。
他知道,这是当年那只狼妖留给她的最後礼物。
可是,北境雪原何其遥远,即便是御剑而行,也至少需要十日。
“白观砚。”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若你们赢了……”
舟至江心,她的身影已化作雾霭中一抹淡墨色的轮廓。寒烟缭绕间,那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月光:
"替我去极北之地。。。。。。撒一捧雪。"
馀音散入风中,小舟渐渐被夜色吞没。
唯有那道追月的目光,如淬火的刀痕,深深烙进白观砚的眼底。
他攥紧玉简,转身时听见风中飘来断续的哼唱——
是落隐门的《洗尘谣》,被她沙哑的嗓音撕扯得支离破碎,却固执地延续着。
这般活着确实痛苦,可她仍贪恋着照在伤口上的月光。
她突然对着北方,用破碎的嗓音轻声喊:
“阿隼,
阿隼
阿…隼。”
或许是因为声音太小,狼妖没有来救她。
诛邪剑在鞘中悲鸣,剑穗上凝结的血珠簌簌坠入江水。
"可惜。。。"叶淮烟抚过剑刃上细密的裂痕,"还未曾让你饮过真正的邪祟之血。"
银铃从腰间解下时,惊起一圈细小的涟漪。
她看着它缓缓沉入幽暗的水底,像送走最後一点执念。
"流萤姐姐。。。如今我不比你差了。。。"
可惜俞殊永远不会知道,那抚养他长大的师尊,也是他的在世间最後的亲人。
叶淮烟阖上眼,哼唱渐渐低缓:
"檐角最後一片雪,
化作了你眉间
迟迟不落的。。。。。。泪。"
我扫尽石阶上
三千场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