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最怕黑。
白观砚的剑锋划过最後一道禁制时,整座地牢的符文同时亮起猩红的光。
“诛邪阵……”叶淮烟伏在他背上,声音虚弱,“专克仙灵之力……”
“无妨。”白观砚轻笑,左手结印,竟从袖中甩出三张魔气森森的符箓——正是当年僞装魔修时剩下的破阵符。
符纸贴地燃烧的瞬间,阵法纹路如遇滚油的雪,嗤嗤消融。
冲出地牢的刹那,十二名金甲卫已结阵以待。
“白观砚!”为首修士厉喝,“放下逆贼!”
浮生剑未动,白观砚只是擡了擡指尖。
地面突然窜出数十根冰刺,精准穿透金甲卫的脚背,将他们钉在原地。
冰棱上缠绕着诡异的黑气——分明是魔界才有的蚀骨寒毒。
“你……”叶淮烟震惊地看着他。
“跟孤槐学的。”白观砚踏着哀嚎的守卫跃上屋檐,“魔修的把戏,偶尔挺好用。”
刚掠过丹房,天象骤变。
乌云凝成巨掌压顶而下,掌心雷光交织成网。
白观砚突然将叶淮烟抛向高空:“吸气!”
浮生剑迎风暴涨,化作十丈青芒劈开雷网。
叶淮烟坠落时,正看见白观砚单手接住剑柄,另一手稳稳接住她,借势旋身卸力,靴底在瓦片上擦出串火星。
云端传来云尊的冷哼:“叛徒!”
“彼此彼此。”白观砚甩袖震碎三道偷袭的暗芒,突然咬破舌尖,朝剑锋喷出口血雾,“走!”
血遁术发动的刹那,叶淮烟看见追击的凌天济突然刀锋偏转,斩断了池忆年的缚仙索。
血遁在魔渊边缘力竭消散。
白观砚脸色微白,却第一时间按住叶淮烟脉门:“断魂散入心脉了。”
身後追兵已至,前方是万丈深渊。
“叶淮烟!你以为你能活?!”池忆年的声音传来。
“穷寇莫追,回去!”凌天济道。
“怕高吗?”白观砚突然问。
不等回答,白观砚已揽着她纵身跃下。
呼啸的风声中,他甩出浮生剑刺入崖壁,一路火花带闪电地滑降。
崖底瘴气翻涌,无数枯骨手爪从雾中探出。
白观砚并指划破掌心,以血为引画了个繁复的魔纹。
“苍荨的印记?”叶淮烟认出这是魔君亲令。
枯骨们僵住,缓缓缩回雾中。
*
凡间的暮色沉沉压下,江水泛着幽暗的粼光。
叶淮烟独自坐在一叶扁舟上,青白的指尖攥着褪色的船沿。
断魂散的毒已侵蚀至心脉,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刀子在肺里搅动,可她的眼睛仍固执地望着天空——厚重的云层後,偶尔漏出一线微弱的月光,又很快被吞没。
白观砚站在岸边,手中握着那枚玉简——里面记载着云尊的罪证,是她用命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