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走向亭栏,远眺云海。
雪落无声,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一方小亭,和亭中两人。
"你当年……"孤槐突然开口,又顿住。
白观砚擡眸:"嗯?"
"……没什麽。"
白观砚却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轻声道:"魔君是想问,我当年为何会救你?"
孤槐背对着他,没答话。
白观砚低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或许是因为……"他顿了顿,"我信你良善。"
孤槐猛地回头,却见白观砚已起身走到亭边,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
雪在他掌心久久不化,映着晨光,像一颗小小的星辰。
"君上。"他忽然开口,"若有一日,你大仇得报……"他转身,眼中带着孤槐看不懂的情绪,"可愿来此处,再与我共饮一杯?"
孤槐盯着他,半晌,冷嗤一声:"等本君杀了云尊再说。"
可是,孤槐忽的有些迷茫——他能杀死云尊吗?
云尊修行三千年,且三千年间在仙门中收拢人心,以他的威望,无论发生什麽,所有人总要站在他身边。
雪团不知从哪个角落窜出来,轻盈地跃上石桌。
它先是蹭了蹭白观砚的手背,又转身去嗅孤槐的衣袖。
孤槐下意识想挥开,却在看到那双琥珀色的猫眼时顿了顿,任由这小东西在自己膝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它倒是亲近你。"白观砚斟酒的动作优雅如常,只是指尖微微发颤。
他又何尝不知,再有天赋的修士,也极难敌过修行三千年的云尊。
“如果你死了呢?”白观砚忽然道。
他忽然意识到,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那又如何?即便是死,本君也会为父尊母尊报仇。”
“要是根本杀不了他呢?”
“没有这个可能,本君会与他同归于尽。”孤槐说这句话时,神色如常,反复讨论的不是有关生死的大事。
可孤槐不敢想,要是他死也杀不了云尊,应该怎麽办呢。
白观砚猛地擡头,眼中似有寒芒闪过:"你若死了,魔界怎麽办?蓝珠他们。。。。。。"
"与本君何干?"孤槐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
石桌上的烛火摇曳,在白观砚脸上投下晦暗不明的光影。
他缓缓放下酒杯,玉盏与石桌相触时发出一声轻响。
"那我呢?"
孤槐皱眉:"什麽?"
白观砚站起身,衣袍垂落。他一步步逼近,脚步很轻,却让孤槐不自觉地後退,直到後背抵上亭柱。
"你若是死了。。。。。。"白观砚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怎麽办?"
亭内忽然安静得可怕。
孤槐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比一下重。他看见白观砚眼中翻涌的情绪,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