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当什麽
寅时的山风带着露水的气息,吹得白观砚的衣袂轻轻翻飞。
他走在前面,抱着雪团,脚步比平日虚浮了些,却仍保持着仙君特有的从容。
身後的孤槐皱着眉头,盯着那人被月光勾勒出的背影——白观砚的右手腕上还留着他方才攥出的红痕。
"你走慢些。"孤槐突然开口。
白观砚闻言驻足,回眸时眼角微微上扬:"魔君大人这是在关心我?"
"本君是怕你摔死。"孤槐冷哼一声,却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
石阶上的青苔有些湿滑。
白观砚的靴底在某一级台阶上打了个滑,孤槐的手比思绪更快地伸出,稳稳扶住了他的肘弯。
两人同时僵住,白观砚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竟比想象中温暖。
"多谢。"白观砚轻声道,却没有挣开。
孤槐猛地收回手,指尖残留的温度让他烦躁:"。。。酒量差就别喝那麽多。"
白观砚低笑,笑声混在夜风里:"君上教训得是。"
他们一前一後登上抱月亭时,东方才刚泛起鱼肚白。
亭角的铜铃被晨风吹得叮当作响,石桌上摆着的酒具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
晨光初透,云墟天的雪依旧未停。
抱月亭悬于山崖之上,四角飞檐垂着冰凌,被晨光一照,折射出细碎的晶芒。
亭外梅林如海,雪覆枝头,红梅却灼灼盛放,风一过,便簌簌落下一阵红雪。
白观砚倚在亭栏边,指尖接住一片飘落的梅瓣,轻轻拈了拈,染上一点艳色。
他侧眸看向孤槐,唇角微扬:"魔君大人觉得此处景致如何?"
孤槐抱臂而立,黑袍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扫了一眼亭外茫茫雪色,冷哼:"冷死了。"
白观砚低笑,袖袍一拂,亭内石桌上的小火炉"噗"地燃起青焰,铜壶里的雪水很快咕嘟咕嘟沸腾起来。
他取了一撮茶叶投入壶中,茶香顷刻漫开,混着冷梅香,莫名让人心神一静。
"云墟天终年落雪,梅树却开得极好。"白观砚斟了一杯热茶,推给孤槐,"君上若嫌冷,喝些热茶暖暖。"
孤槐盯着那杯茶,没动:"本君不喜这些风雅之物。"
白观砚也不恼,自顾自抿了一口,茶雾氤氲了他的眉眼:"不是风雅,是习惯。"他擡眸,望向远处雪幕中的梅林,"我过去在此修行,每日晨起,师尊都会煮一壶茶,让我坐在亭中静心。"
孤槐皱眉:"你师尊?"
"嗯。"白观砚指尖轻点杯沿,"不过後来……"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转而笑道,"魔君可知,为何云墟天的梅树终年不谢?"
孤槐冷嗤:"本君对花花草草没兴趣。"
白观砚却忽然伸手,从亭外梅枝上折了一枝红梅,递到孤槐面前:"这里的雪,是灵力所化。"
他指尖轻轻一抖,梅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露出底下艳红的花瓣,"看似冰冷,实则滋养万物。"
孤槐下意识伸手,却在即将触到花枝时猛地收回,冷声道:"无聊。"
白观砚笑了笑,也不勉强,转而将梅枝插在了亭角的青瓷瓶里。
雪团跳上石桌,好奇地嗅了嗅梅枝,被白观砚轻轻点了下鼻尖:"别啃,有毒。"
孤槐看着这一幕,心头莫名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