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君好得很!你再不放手,本君现在就让你‘不好’!”
孤槐的声音因气恼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窘迫而拔高。
浮纤看着白观砚那看似紧张实则趁机将人搂得更紧丶几乎要嵌进自己身体里的手臂,再看着他脸上那混合着恐慌丶偏执和一丝隐秘满足的表情,心头蓦地一凉。
她恍惚觉得,当年那个在云端之上清冷孤绝丶令三界敬仰的玉忧仙君,怕是早已和那位断魂崖上魂飞魄散的魔君,一同死在了十六年前了。
眼前这个……只是一个被执念和恐惧彻底扭曲的疯子。
她默默拉着小宛转身离去:
“少儿不宜…”
“我已经二十四了…”小宛挣扎,转头看去。
“哇……”
潭心翻涌的水花间,白观砚正将人抵在潭壁亲吻。
两人的发丝在水中纠缠成黑白交织的网,缚仙索正从孤槐腰间一路缠绕到手腕,在阳光处折射出七彩炫光。
“滚——”孤槐的怒斥变成一串水泡。
白观砚趁机扣住他後脑加深这个水下吻。
戌时。
烛火在精致的青铜灯盏中安静地跳跃,晕染开一小片暖黄的光域,勉强照亮了案头堆积如山的文书。
孤槐端坐案前,提笔批阅,烛光在他冷峻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
久坐带来的疲惫让他忍不住擡手,用力揉了揉紧锁的眉心。
忽然,颈後传来一阵微凉的触感,带着奇异的药草清香。
白观砚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立在他身後,修长的手指沾着碧玉般的莹润药膏,正小心翼翼地丶带着无限怜惜地,轻抚着他後颈上一道旧伤疤。
那疤痕颜色深暗,如同盘踞的毒蜈蚣,横亘在苍白的肌肤上,触目惊心。
“别动。”
温热的呼吸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松雪气息,轻轻喷洒在孤槐敏感的耳畔,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天罚留下的道伤,阴寒入骨,需每日以这‘九阳续玉膏’浸润疏导,方能祛除寒毒,缓解痛楚。”
他的动作极尽轻柔,仿佛在触碰世间最易碎的琉璃。
孤槐眉头紧锁。
这道伤确实古怪,历经三千年岁月侵蚀,每逢阴雨或灵力运转过度,依旧会传来阵阵锥心刺骨的阴寒剧痛。
但更让他感到古怪和隐隐不安的,是白观砚每次触及这道伤疤时的反应——
那双总是盈满温柔笑意的眼眸深处,会瞬间翻涌起滔天的痛楚与蚀骨的悔恨,浓烈得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泪水,却又被他死死压抑住,只留下眼底一片破碎的猩红。
这伤疤,似乎连接着他不愿触碰的过往,也灼烧着白观砚的灵魂。
“当年……”
孤槐试探性地开口,想撬开这尘封的往事一角。
话未出口,腰间骤然一紧。
白观砚原本只是虚环在他身後的手臂猛地收紧,如同被触动了最深的禁忌,带着一种近乎窒息的力道,将他死死勒向身後温热的胸膛。
孤槐猝不及防,呼吸猛地一窒,後面的话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嘘……”
白观砚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响起,带着一种破碎般的丶无法抑制的轻颤。
他将线条优美的下巴深深埋进孤槐浓密的黑发中,贪婪地汲取着那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怀中人彻底揉碎丶融入骨血。
“……别说话。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
那声音里,充满了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绝望依恋,和一种令人心头发紧的卑微祈求。
烛光下,他环抱的姿势看似温柔缱绻,手臂上的肌肉却绷紧如铁,青筋在苍白的皮肤下狰狞凸起。
窗外,举着刚出炉丶还冒着丝丝甜香热气的糕点,蹦蹦跳跳想来找魔君哥哥的小宛,透过窗棂一道狭窄的缝隙,恰好窥见了这一幕。
暖黄的烛光里,那道雪白的身影如同巨大的羽翼,将玄色的身影全然笼罩。
如瀑的白发与泼墨般的黑发,凌乱地纠缠铺陈在堆积的文书案头,在摇曳的光影中,竟奇异地勾勒出一种近乎……岁月静好的错觉。
如果忽略白观砚那只死死攥着孤槐腰侧衣料丶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扭曲变形丶青筋暴突如同枯爪的手的话。
“雪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