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爸爸。”
还在对峙的两人循声望去,小姑娘不知道什麽时候醒过来了,她赤着脚抱着栗倦送给他的小熊玩偶,眼底包着两团眼泪。栗倦扭着头不去看她,他不愿意两人的纷争带给小姑娘,只好先行一步,“抱歉,我先走了。”
栗倦走了,贺厌炽只得伸手把小姑娘抱在怀里,拍拍她的背要哄人睡觉,果果乖乖搂着他的脖子,把脸埋在贺厌炽颈窝里,“爸爸和哥哥吵架了,是因为果果吗?”
小姑娘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小小地出声,贺厌炽安慰她,“不是,是爸爸的错,是爸爸惹他生气了。”
“爸爸会和他道歉的。”
栗倦直愣愣地进了房间,客厅里的那束花依旧散发着香气,他蜷缩着窝在沙发里发呆。他的谎言正在被贺厌炽一点一点戳破所以他才会对贺厌炽恶语相向,甚至说出最恶毒的话,他伤了小姑娘的心。
房间里依旧静悄悄的,黑暗会放大他的所有感官,栗倦扭头。他歪着头看到了不远处餐桌上放着的水果盘,一把水果刀躺在上面,冰冷刺硬的刀刃映着光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的意识正在慢慢扩散,栗倦站起身走过去,几步的距离,他已经来到了餐桌前。刀柄也很凉,他伸出左手握着刀抵在绷带前,刀刃刺破皮肤的一瞬间他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熟悉的血腥味和刺眼的红又出现了。
咣啷的巨大响声唤回了栗倦的意识,刀把落在桌面上,他伸手摸了几下脸,几滴血迹落在大理石桌面上,像是红色的雪花,斑驳地开着。
他踩着地板跑向浴室,哗啦啦的水声顺着血迹消失在栗倦眼前,栗倦觉得胃里有一团火正在灼烧,干呕了几下却只能吐出来几口酸水,应激性的恶心和反胃让他全身都发麻。
右手腕的绷带已经松开了,血迹正在慢慢往外渗出,栗倦觉得他好像要死了。可是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他刚和贺厌炽吵完架,看到他灰败的脸和悔痛的眼神,他还把果果惹哭了,他不该说那样的话。
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洗手池里,混着几道血丝打开涟漪,他後悔了,栗倦小声哭着,如果没有喜欢过贺厌炽就好了。
如果没有喜欢他,如果那天妈妈能带他一起走,他是不是就不会这麽痛也不会这麽难过了。
第二天早上,他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他浑身虚浮,脚步都是轻飘飘的,打开门,贺厌炽站在门外。
栗倦只是打开了道门缝,他露出一双眼睛没敢和贺厌炽对视,只是生硬地问他,“有事吗?”
“我们能进去说吗?”栗倦不看他,见他想进去退了两步就要关上门,贺厌炽早就看出了他的想法,鞋尖抵着门,手里还拿着豆浆和包子,“我来给你送早餐的,顺便给你道歉。”
“不用了,谢谢。”栗倦拒绝了他,“昨晚我们都有错也都太激动了,我也应该和你道歉的,也麻烦你帮我和果果说句抱歉。”
“你自己和她说。”贺厌炽依旧不依不饶,他丝毫不退让,“我不会帮你转达的。”
一股穿堂风吹过,栗倦在门口没忍住打了个哆嗦。他本来就没多少力气,手上的劲一松,门就开了,他也只要低头让人进来了。
贺厌炽撵着栗倦的脚步进来,换了鞋又把东西拿出来招呼着他洗漱。见他这麽自来熟的样子,栗倦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这人是不是忘了他们昨晚刚吵过一架。
等他洗漱完後贺厌炽已经安然坐下了,他把豆浆和包子又热了一下,“吃吧。”
栗倦乖顺地坐下,贺厌炽还在桌面上找找水果刀想要再削个水果,转头问栗倦,“桌子上的水果刀呢?”
栗倦很淡然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又咬了口包子。贺厌炽只要放弃了削苹果的想法,托腮看着他一口一口吃完了。
“对不起。”贺厌炽先发制人,他真诚地和栗倦道歉,“我昨晚说话不妥当,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行,但是不要不理我。”
栗倦吃完後才觉得有实感,他捏着手指摇摇头,“你没错。”见贺厌炽还想再张口反驳什麽,“我说的是实话,是我心怀不轨在前,所以我做的一切事情可以说是有目的性的。”
“我没骗过你,确实是有个女孩喜欢过你,而且……”栗倦顿了顿,“而且丶你认识她。”
“谁?”贺厌炽问他。
“她叫,祝妗好。”
祝妗好是在高一那年和林漾成为朋友的,那时候她还不认识贺厌炽,和林漾的友谊来源于一场初中的英语演讲比赛。
两个女孩进了决赛成为了对手,却惺惺相惜,高中意外考进了同一所学校。
祝妗好是四分之一的混血,祖辈在意大利,爸爸是大学教授,妈妈是艺术家。
她没有继承妈妈的艺术天分,却对数学和物理十分感兴趣。祝妗好的父母对女儿一直是鼓励型教育,他们支持女儿所作的一切,也不会干涉女儿的交友,更不会对她的兴趣强加干预,喜欢在每个节日给女儿创造小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