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论迹不论心,更何况是梦境?
他是否冤枉了袭少君?
“抱歉。”
沈珩之轻柔的呓语惹来袭峥的不解。
“你有何错?”
沈珩之摇头,这对清亮直率的黑瞳和梦中那对压抑淫。欲饥渴的金瞳完全不同。
也许这就是他“阴晴不定”的由来,他的本心还算真诚。
沈珩之好奇发问:“你一直都是这样好说话吗?”
“好说话?”袭峥嗤笑一声,“家主大人,从未有人这麽说我。”
沈珩之思忖片刻,又道:“我喜欢情绪稳定的护卫。”
“这有些难,我尽量。”袭峥据实以告,“不过家主大人温柔宽和,何人舍得与你生气?”
沈珩之:“有的。”
袭峥想到了初见时小孩砍跛子的一幕,补充道,“那也必定是旁人的错。”
沈珩之摇头,忍不住多说了些:“旁人如何对我与我是否有错并无关系。”
“为何?”袭峥一贯信奉“强者生弱者死”,他的信条套在沈珩之身上却消失不见了,偏偏他还没发现,理所应当地问了出来。
“大概是因为,天道自然吧。”自然之法就是强者生存,老鹰吃兔子,谁对谁错呢?
天命罢了。
******
第二日,寅时刚过,天边才透出一丝蟹壳青的微光,沈府内院还沉浸在静谧之中。袭峥却已如同最忠诚的石像,笔直地伫立在沈珩之卧房外的廊檐下。
他换上了一身崭新的护卫玄衣,更衬得身姿挺拔如松,只是那绷紧的肩线和紧抿的唇线,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与期待。
风浦端着温水丶毛巾,打着哈欠走到门前时,差点一头撞上这尊“门神”。
“哎哟!郑护卫你丶你这也太早了吧?”风浦吓了一跳,看清是袭峥後,才拍着胸口顺气。
袭峥目光锐利地扫过风浦手中的托盘,他二话不说,将托盘抢来的,稳稳端到了自己手中。
这种我想要我得到丶不容置疑的气势叫风浦愣了神。
就生抢啊?
“以後,贴身侍奉的活我来。”袭峥声音低沉,带着护卫特有的冷硬,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那紧闭的房门。
风浦一脸懵,“郑护卫,大人的卧房旁人是不许进的。”他仰头望着高了他一个头的壮硕人影,咬牙拦在门前。
强闯家主大人卧房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个干的人,风浦自然不会给他机会。
“我离家主远远的,不就只能是外人?不贴身侍奉如何成为‘自己人’呢?”
这话听得风浦目瞪口呆,他怎麽堂而皇之诡辩出这种话?他就没有一点边界感吗?
“何事争执。”
屋内亮了灯,房内传来窸窣的衣料摩擦声和一声极轻的丶带着晨起慵懒的叹息。
“吱呀”一声门从内打开。
沈珩之披着一件素白的丝质寝衣,墨发未束,如瀑般散落在肩头,带着一丝初醒的朦胧。他眉眼间还残留着些许倦意,肌肤在熹微的晨光下透着一种近乎透明的玉色。
他微微眯着眼,似乎有些不适应门外过于明亮的光线,那副毫无防备丶慵懒随性的模样,与平日里清冷自持的仙君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