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蒲焦急地等在青莲院门口,见沈珩之回来,连忙上前,“家主大人,那新来的护卫好不懂礼,今日找了您五回,现在更是赖在您院中,说您不来他便不走了。”
沈珩之顿住步子,只觉得脖颈之间空落落的毫无安全感,下意识拉拢的领口。
“我今晚去青玉池休息。”
昨晚的噩梦太真实,沈珩之一点也不想与袭峥见面,生怕噩梦成真。
“青玉池?听起来是个好地方。”袭峥推门将风蒲撞到一边,兀自揽上沈珩之的肩,缓缓道,“早听闻沈家青玉池滋养神魂,是修行疗伤的宝地。不如我们……”
沈珩之推开袭峥的长臂,仓促後退,面色肉眼可见地苍白,强压惊恐,“仙君说的是,今夜青玉池便让于你疗伤,风蒲,送送吧。”
袭峥不经意间被推开老远,视线将沈珩之上下扫视三遍,迟疑道,“家主反应如此大,莫非在下得罪过你?”
沈珩之摇头。
“那为何避之不及?”
沈珩之不想与他多说一个字,回避之意就连风蒲都能察觉异样,对袭峥更加提防:“你这人真不识好歹,家主大人谦让于你已是大恩,哪容你挑三拣四?”
袭峥还没说话,沈珩之便出言将风蒲支使走了。
袭峥此人阴晴不定,虽然他此前认为袭峥不屑于对弱者发难,但梦境一事实在蹊跷,谁说得准呢?
步池已经得罪了他,叫他有理由赖在府上,可别再让他抓到什麽把柄秋後算账了。
沈珩之屏退了旁人,推开院门,请袭峥入内。
“仙君今日找我,所为何事?”
“你知道我找过你啊,我还以为你故意躲着我呢?”袭峥垂眼目光扫过他与沈珩之之间间隔的三米距离,打趣道,“你今日倒是奇怪,避我如蛇蝎,仿佛离得近了能被我一口吃掉似的。”
沈珩之站在庭院中与他叙话,并不打算进入房间。
“仙君勿怪,吾行事一向谨慎,否则也无法全头全尾活到今日了。”
说话间沈珩之下巴微擡注视着袭峥的眼睛,意有所指,“盯着我的人太多了,有人要饮我血,有人要吃我肉,我总得活得小心些。”
“家主英明,确实该如此。”袭峥听了此话不怒反笑,言语激昂,“家主放心,得郑某护佑後,此种疑虑均可迎刃而解。”
……
“家主不信我?”
沈珩之垂眸不言,袭峥步步上前隔着衣袖抓住了他的手腕,注视着他眼底的青黑,道:“今晚我为家主大人守夜,你尽可安眠。”
我脑子有病了才会叫你守夜。
这不是给机会监守自盗吗?
但棘手的是,偌大的青莲岛,竟无一人是袭峥的对手。
沈珩之望着他,心头莫名地烦躁。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他强,所以他想怎样就怎样;沈家势弱,所以即便他贵为家主也得说违心的话做违心的事。
哪怕他要将自己生吞了,在撕破脸前他也必须笑脸相迎。
这样步步紧逼叫他措手不及的,袭峥是第一个。
沈珩之低头遮掩心思,再开口时又是一张温和带笑的脸,“我自然信你。”
“算了。”几乎是同时,袭峥摆手淡淡道,“你不愿直说便是,哪有家主迁就护卫的道理。”
沈珩之擡眼望向他。
“你不愿意的事没人能强迫你。”袭峥扭头看向远处,语气还算平和,“但你不要对我说谎。”
沈珩之怔愣,能说出这句话,他真的和梦境中是同一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