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被掀开一角。
谢砚冰没有粗暴地整个扯开,只是轻轻掀起一点,让新鲜空气流进去。钟夙瞥见一只手,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干净。
那只手没有碰他,只是搭在被子边缘。
“出来透透气?”
话语中透出商量的意味。
“不要。”
钟夙的声音闷在被子里。
“那我陪你一起?”
什么?
钟夙还没反应过来,被子被掀起更大的一角。
谢砚冰钻了进来。
空间一下子变得狭窄,两个成年男人挤在一床被子下,呼吸交缠,体温相叠。钟夙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一种肃清沉静的木香,像雪后的松林,让人心神不由得宁静下来。
“你做什么?”
钟夙往后缩,但床就那么大,退无可退。
“陪你。”
谢砚冰说得理所当然。他侧躺着,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落在钟夙腰侧。
“别碰我!”
“好。”
手收回了,但人没走。两个人就这样在被子搭起的昏暗空间里对视,光线很暗,但足够看清彼此的脸。
钟夙这才看清谢砚冰的眼睛,深灰色的虹膜像雨天的湖面,平静之下藏着看不到底的深渊。
过于专注的视线让钟夙别开脸。
“你盯着我干什么?”
“你哭了。”
谢砚冰抬手,指腹擦过眼角残留的湿意。
“谁哭了!”
钟夙扭过头,鼻音却出卖了他。
“嗯,是我看错了。”
谢砚冰顺着他的话说,语气里带着纵容。
这种毫无原则的退让反而让钟夙噎住。
他习惯了傅亦琛的宠溺,那是建立在三年感情基础上的。可谢砚冰凭什么?他们明明是要针锋相对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
“照顾你。”
“我不需要!”
“你需要。”
手掌贴上他的额头,停留了两秒。
“还在发烧。”
“关你什么事?”
钟夙自以为恶狠狠的,实际上说出来的话软绵绵的,更像撒娇。
谢砚冰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过于专注的深沉目光让钟夙有些不自在。
被子下的空气越来越稀薄,钟夙感觉自己快要融化了,不知道是因为高烧,还是因为这个空间里过于浓郁的情感。
“出去。”
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一起。”
谢砚冰掀开被子,两人同时暴露在晨光下。钟夙下意识地眯起眼,下一秒,一只手挡在他眼前,帮他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