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他只是抱紧了怀里的人,下巴抵在他的发顶,“睡吧。”
“我会一直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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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东西在碰他的手背,湿润的,有点粗糙,在皮肤上一下一下地舔舐着。
熟悉的感觉。
这种被照料的感觉让钟夙无比安心,身体的酸痛和沉重都被这股暖意融化了。他懒洋洋地不想睁眼,唇边溢出含糊的嘟囔。
“阿光……别舔了,痒……”
正在用酒精棉球消毒的手停住了。
谢砚冰盯着床上的人。
钟夙的睫毛轻颤,像蝴蝶扇动翅膀,脸上还带着病后的潮红,嘴唇微嘟着,像在撒娇。
阿光是谁?
谢砚冰的眸色深了几分。他将棉球放到一旁,拿起输液针,针尖对准血管的位置——
“唔!”
针尖刺破皮肤,彻底将他从美好的梦境中拽了出来。
钟夙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张冷峻的脸,神情专注地垂着眼,修长的手指正握着一支注射器,针头已经扎入了手背的血管。
“……谢砚冰?”
钟夙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不是阿光。
不是他的家。
他还在这个糟糕的世界里。
没有任何熟悉的东西。
委屈顿时涌上来,眼眶发热,鼻子发酸。
他想哭,但又觉得在这个人面前哭太丢人了。
为什么?
他明明已经那么努力地扮演一个恶毒又愚蠢的丑角了,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想把手抽回来,但浑身虚弱使不上力气,只是徒劳地动了动手指。
“你怎么在这里!”
声音带着哽咽,比起质问更像是在撒娇。
“你、你干嘛扎我!”
他想凶一点,表现出恶毒炮灰该有的尖酸刻薄,可脑子被烧成了一锅浆糊,说出来的话软绵绵的,毫无杀伤力。
谢砚冰抬头看他。
钟夙的头发乱糟糟的,有几缕贴在脸颊上。眼睛带着刚睡醒的水汽,鼻尖红红的,整个人可怜又可爱
“你在我家。”
谢砚冰的声音很平静,手上的动作没停,把输液管固定好。
“谁让你带我来的?”
钟夙想坐起来,但浑身软得使不上劲,只能靠在枕头上,鼓着腮帮子瞪人。
“我又没让你救我!”
“你、你——”
他想说点更狠的话,但词汇量好像都被高烧烧没了,只能重复着“你”字,最后憋出一句:
“你欺负病人!”
谢砚冰看着他,唇角微微勾起。
“嗯,我欺负你了。”
他伸手摸了摸钟夙的额头,掌心凉凉的,舒服得让人想蹭。
“还烧着,再睡会儿。”
“我不睡!我要回去!”
“回哪?”
“回、回……”
他卡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