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那贱婢,此番是彻底断了翻身的指望。至于胡氏入了那活死人墓,除非娘娘开恩,否则她休想再出来蹦跶。往后啊,她只能像条摇尾乞怜的狗,对着娘娘您俯帖耳了。”
云嫔慵懒地摇着一柄缂丝团扇,扇面上金线勾勒的蝶恋花在光影下流光溢彩。
她眼波流转,带着一丝餍足的慵懒,又深藏着彻骨的寒意。
“与本宫作对的下场,自然是生不如死。孟氏那贱人,就让她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慢慢熬着吧……至于冷宫那头,”她话音微顿,扇面轻摇带起一缕凉风,眼神陡然锐利如刀锋。
“吩咐下去,人,别给本宫玩没了。本宫留着,还有大用场。”
翠香立刻会意:“娘娘放心,奴婢早已打点妥当。胡氏进了冷宫,那些个拜高踩低的奴才们,顶多给她些苦头尝尝,搓磨搓磨她的性子,断不敢真伤了她性命。”
云嫔闻言,眸底骤然掠过一抹森然寒光,捏着扇柄的指节微微泛白。
“若不是……”
她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冷得能凝出冰碴。
“若不是本宫还需要她那个肚子,真想此刻就赐她一杯‘鹤顶红’,永绝后患!”
她微闭上眼,脑海中又浮现出十六年前的那一幕。
那是个刺骨的寒冬。
云嫔刚六岁,因意外坠入冰冷的湖里,她孤身一人,像个被遗忘的布偶,在湖水中无助的沉浮。
水面之上,阖府上下,所有人的心神都系在怀孕的邢夫人身上,系在她腹中那个承载着宁远侯所有期盼的“儿子”身上。
无人听见她微弱的呼救,无人看见她伸出的、渐渐失去温度的小手。
窒息的绝望几乎将她吞噬。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是他,将她从死亡的边缘拽了回来。
冰冷湖水浸透骨髓的寒意还未褪去,她便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如同烙印般刻进她幼小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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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站得高,站得稳,就得早早谋划。记住,谁挡了你的路,就让谁消失。”
六岁稚童,却将这句话奉为圭臬,刻进了骨血里。
邢烟的出生让宁远侯的儿子梦破碎,却并未让云嫔心底的仇恨泯灭。
想要无可替代,就不能让备选项存在。
六岁的她,求了那人帮忙。
这才有了宁远侯意外伤身,再无生育之说。
也才有了邢烟“克父”的传闻。
随后,邢烟被远送偏僻乡野。
而她作为侯府唯一的嫡女,理所当然地成了众星捧月的存在,享尽荣宠与尊荣。
再后来,中宫虚悬。
又是那个人问她:“可愿入主凤仪?”
她便以穆玄澈最爱的模样出现——温婉、柔顺、才情卓绝。
每一步都走在他的心坎儿上。
五年如一日,她小心翼翼地扮演着他心中的完美形象,将那份爱慕演绎得情真意切,终换得他独一份的恩宠。
若说这顺遂人生还有何遗憾,那便是她这具身子,竟无法孕育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