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他略红着颊问。入伍以后,她已经不是第一个这样讲的人。
有一点。如果她自己肤触很糟,大概会觉得羡慕吧。要不要喝饮料?她拿着顺便买来的果汁。
谢谢。他接过道。
他们聊了一阵子,大多是讲当兵生活在干什么等等,但因为两个人向来都缺乏聊天的细胞,通常她问他答,用的词汇简短又稀少,旁人经过可能会不小心以为他们在对质对证。
林熙然!几个同袍走过来,眼睛却往徐又伶身上猛转。女朋友啊?介绍一下嘛!他们已经观察很久了,大美人耶。
不是,是朋友。他微笑,老实回答,听起来却让人很有想象空间。
徐又伶则有种不太痛快的感觉。
哦?是朋友吗?这位水姑娘小姐──既然名花无主,那么就不用客气。当兵的时候总是特别思念养眼的美女。
几个意图明显的阿兵哥不请自坐,开始风趣地说唱逗笑,反而变成他们两人不再多说话。
徐又伶其实是觉得不耐的,但当她看见林熙然始终保持淡淡的笑容倾听时,她忽然想要知道他到底因为什么而有那种表情?于是她静下来听着,发现根本没有感兴趣的话题,甚至更多是男孩子们才懂的笑话。
不过她却察觉,本来目标摆在她这边的那些阿兵哥,因为林熙然和善的聆听,而逐渐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这就是他的魅力。她醒悟过来。
那样柔和的气质,在他国中以后更升华成一种轻易使人舒服的特性。这大概是他虽总处于静态的一方,却仍可以结交到许多好友的缘故。
连她,都成为被影响的其中之一。她收回自己耽溺在他温文微笑的视线,思绪掉入国中,她对他态度很差的那时候,现在只觉得自己当时是个很糟糕的人。
喂林熙然,你太不够意思了喔,那明明就是你马子对不对?亲友会客结束后,同袍上前勾肩搭背。
林熙然顿了下。
真的不是。他们从来就没有做过什么情侣间的事情。
你唬烂!同袍实在不解他为何否认,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是荣幸耶!身在福中不知福,羡慕死多少人唷!一个女孩子哪会独自坐火车来看朋友?一定是因为她是你马子嘛!朋友妻,不可戏。好可惜。
喔他笑了笑,慢吞吞地道:那是因为我当兵的地点只告诉过她。所以当然是她一个人来看。
还在狡辩?同袍大大地叹气。
那不就对了?为什么你只告诉她却不告诉别人?结论还是因为她是他马子嘛!
林熙然沉默住,倒是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为什么他自语低吟。
是啊,为什么呢?没有告知五专同学,是怕他们麻烦来探望;那为什么他却跟又伶讲了?他去旅行的时候,也总特地会想要告知她,其它人则老抱怨联络不上他。
的确是说不通但是,他就是觉得必须让她知道。
没有想的太多,或许也是缺少什么而让他找不到重点,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忽略。
一年十个月很快地过去。
她考上硕士,他退伍后则没有停留,前往台东。
再次能见到林熙然,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徐又伶没有关心他是否顺利找到工作还是成为游手好闲的失业人口,只是注意到他的头发已经慢慢留长。
我交了男朋友。
好不容易腾出机会的约会,她淡淡地宣布着。
咖啡店里人来人往,旁边桌的小朋友打翻了杯子,嚎啕大哭。这或许是她感觉烦闷的最好原因。
用力地把纸巾拍向桌面,她探手拉开他的耳机,重复道:
熙然,我交了男朋友。讲话的态度和语气都很自然。完美。
林熙然从一本茶叶百科中抬起头,微微地发着愣。
啊是吗?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只能望着她,最后,还是扬起一抹极薄的笑意,他对-好吗?意外地柔声发问。
她一顿,用银匙搅拌着杯中棕黑色的液体,没有看他。好,当然好。不管多忙,他都会怞出时间陪我,我们交往一个星期,他还送我小礼物,他很健谈又浪漫,跟他在一起很开心。
-觉得幸福吗?
很幸福。
那就好。他微微而笑,轻声道:-高兴就好。低下头,他不再发言,表示这个话题到此结束。
她将视线从他蓬松的柔软棕发移开,瞪着窗外,啜饮杯中冷掉的咖啡,只觉得好苦。
周末,她和那个发梢看起来很松软的男朋友见面,然后告诉他,她早就知道他同时和中文系系花交往,脚踏两条船。
在他错愕并没能开口解释的情况下,干净俐落地分手。
一个月不到,她在某个常去的书局结识第二个男朋友。
他有点驼背。
这段感情同样只维持了极短的时间,因为他们第二次见面,他就想带她上宾馆。她潇洒地在旅馆门口说拜拜,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