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后,赵淑瑞留下了洛蔚宁,两人来到大内的园子,沿着水榭的长廊慢慢走着。
“阿宁,恭喜你升迁营长!”赵淑瑞道。
“此事还得谢过公主,若不是公主专门找蹴鞠师指点卑职,卑职又怎有机会在大朝表演,从而打败顺国武士?”
洛蔚宁说着便朝赵淑瑞郑重其事地躬身作揖,继续道,“洛蔚宁多谢公主!”
“阿宁快请起,你我之间,不必言谢。”赵淑瑞连忙抬起她的手肘。
一番客气后,两人又继续边走边谈。
“我们相识将近一年,也算是朋友了。既然你决定在武将这条路走下去,我一个举手之劳是理所应当的。今日你受封营长,我希望日后你的将途能走得越高越远。”
成为一名能匹配公主的将领。
这一句是赵淑瑞隐在心里,暂且不能对洛蔚宁坦白的话。
诚然,洛蔚宁此时也不晓得公主这份心思,只觉着难为与感激,无以为报。
“多谢公主器重。”
两人目光游移之际,看到隔着碧水湖,湖中央的凉亭下有一抹素白色身影,那人正站在凉亭边缘,一手捧着鱼食盆子,一手往湖中投喂,时而连续投几下,时而又停下动作。看得出她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
赵淑瑞和洛蔚宁都止步看着那人。
“是盛榕,她回来了!”赵淑瑞脸上带着一丝遗憾。
盛榕,洛蔚宁想起这个名字从巺子口中听到过。巺子说,大周的军队不止她一个女子,还有一个叫盛榕,不知是不是此人?
“她怎么了?”洛蔚宁好奇道。
“不知道巽子与她见面没有,若是见面,该是什么样的心情?”赵淑瑞又道。
洛蔚宁觉得公主的话怪怪的,诧异的目光盯着盛榕,忍不住道:“巽子和盛榕以前认识?”
想到当初杨晞提及盛榕的名字,那副深沉,欲言又止的样子,洛蔚宁就惴惴不安,迫切地想知道盛榕和杨晞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在公主口中,会不会知晓一二?
“差不多两年时间了,我似乎未见巽子真正地开心过,这一切都是拜盛榕所赐!若世间有一人能让巽子快乐,那个人一定也只有盛榕!”
赵淑瑞看着盛榕,语气浅淡,愁容满面,尽是局外人的惋惜。
然而就是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像一把锥子扎进洛蔚宁的心里,痛得她几乎要窒息过去。
公主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杨晞和盛榕从前的感情,也像她对杨晞一样?
入夜时分,昼明夜昏交替,三两家丁在杨府院子的长廊上掌灯,院子张灯结彩,点亮了灯笼后,瞬间恢复了新春的气氛。
杨晞身着一袭红色绣花襦裙,坐在闺房的梳妆台前,手持檀木梳子梳着沿肩膀前垂落到腰间的一缕乌黑亮发,望着铜镜中倒映的自己,笑意微微,脸上尽是期待。心里头想着大朝前,洛蔚宁问她今晚在哪里,显然是要来邀她出游。
她便早早地换了衣裳,梳妆打扮好。最后,把一根珠钗贯入发髻,再在发髻正面插上一枚金华盛。一改平常简朴的风格,大气典雅,一看便知是名门闺秀。
身后传来两声敲门,紧接着是侍女樱雪的声音。
“娘子,暗香大夫来了。”
杨晞起身,穿过月门走到外间。暗香和樱雪霎时眼前一亮。
“娘子,你什么时候打扮得这么漂亮了,也不使唤樱雪帮忙。”
杨晞羞得脸颊泛起红晕,所幸打了薄薄的腮红,加上天色已暗,屋内点着蜡烛,她们看不出来。
杨晞承认,这一身打扮是为和洛蔚宁出游准备的,为了避免樱雪问长问短,就瞒着了她。
“杨医官精心打扮,可是约了洛营长出游?”
杨晞又羞又气,“暗香,你说什么呢,连我也要取笑么?”忽然反应过来,疑惑道,“什么洛营长?”
“你还不知道吧!”
然后,暗香把洛蔚宁因为战胜顺国勇士,被官家邀请去集英殿赴宴,在宴会上受封营指挥使一事告诉杨晞。
杨晞心中慰藉,也替洛蔚宁高兴起来。
暗香上下打量她的妆容,笑得古灵精怪。
双唇涂了朱色口脂,皓嫩的脸抹了些许米色妆粉,两颊一层胭脂红,把原本清冷的脸衬得活泼可亲,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眉毛淡淡的。
暗香一皱眉,按着杨晞的肩膀,道:“别动。”
她吩咐樱雪到梳妆台拿眉笔,在杨晞的眉毛上随意勾了勾,便满意地放下了眉笔。两弯如月牙的烟眉,看起来更添了几分精神!
“杨医官也是的,梳妆打扮也不吩咐下面的人,你若信不过她们,找我也可以呀!”
“也不是什么大事。”杨晞淡淡地道,站了起来,极力掩饰自己对今夜的重视。
“那洛营长今晚什么时候来?”暗香又问。
“谁说她要来了?你不许胡说!”
“哦,那万一来了呢?”暗香笑得滑头,满眼的不相信。
杨晞被她气得不行,脸颊滚烫了起来,恼道:“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门外掌灯去!”
她端着手,逃似的迈着急步子出了闺房。
暗香看着她的背影,又看向身边的樱雪,啧啧了两声,道:“你看看你家娘子,都亲自到门外掌灯了,还死鸭子嘴硬,不愿意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