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样也可以进入章家呀!”
含韵再次大声哭道,语气近乎怒骂。
“你娶了我你也是章家的女婿了,到时你还有甚么得不到的?你想要钱有钱,要权力有权力,要女人有女人!”
含韵哭着打我。
“你这个坏蛋,就只会顾着自己的利益,从不肯替我设想。你现在心满意足了吧?你得偿所愿了,终于可以利用我踏入章家了!”
我用力捉紧含韵的手,把她拉到面前,怒视着她。“我是人渣――那又怎样?”
含韵被我吓得作不了声。过了好半晌,她轻声道:“我一定要生下这孩子。”
“不。”我警告她。
“我一定会。”含韵毫不畏惧地瞪着我。
“你把他生下也是个白痴来的!”
我怒道:“因为我俩是兄妹、是近亲!你怎么还不明白?我艾官的孩子不可以是白痴,你懂了吗?白痴不是人,你懂了吗?如果你把这白痴生下来,我一手把他扔出窗外!”
含韵骇然的望着我,眼中的伤心彷佛至于极点。
她的双眼在向我诉说今天的一切悲伤、无助、愤怒、惊惧、失望。
她的神情突然从脸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对我说:“放开我。”
我二话不说便把她放开。
她向着我身后的方向缓缓离开。我转头看着她的背影,只见她也在差不多同一时间转头。“艾官,你会想念我吗?”她柔弱的道。
有许多话也哽在我喉头上,可是一句也说不上来。我只能轻轻地点一下头。
“那么,”含韵的双眼犹如没眼珠似的空洞。“也请你想念我们的孩子。”
她把这句话宛如一个很易破碎的玻璃瓶般轻轻抛下,接着便再次转身,独自走向沙滩的另一边尽头,直至身影淹没在无底的黑暗中。
我走到附近的电话亭致电给李延华,他第一时间拿起了话筒。我对他紧张而肯定地叮嘱道:“含韵出事了,你马上通知我爹。”
任李延华再聪明,他也没可能第一时间会意到我的意思。“甚么?”
“我跟她说出了一切,她现在要自杀。”
李延华那边静了下来。他一定是高速地转动着脑袋分析整件事。不久,他开口说:“为何会搞成这样的?”
“她伤心过度。”我只是简单的说。
“我们不用去通知章老爷――”半晌,他完全明白过来。“对的,我去通知他。反正他也不知道怎样救自己的女儿。”
“就是这样。”我用力地把话筒挂断,然后整个人支持不住的蜷缩在狭窄的电话亭中,心胸彷佛被甚么强挤般压着。
第二天清晨,有人从某个码头的海边发现含韵的尸体。
当时我和李延华已经跟章尤坐在他的别墅,等待着消息。
当他接到电话,我们马上赶往码头。
章尤看着自己女儿的尸体,再也撑不住自己本身给人坚强的形象,老泪纵横。
“爹。”我也流下泪来,小声的对他说:“对不起。”
李延华在一边监视着章尤的动静。
章尤望着我,宛如感慨万千,前尘往事化作一堆尘土。
良久,他的眼神再次恢复过来,又看看含韵。
“可怜的孩子。”把脸贴在含韵的脸上,哭得悲怆。
我爹没有怪责我,我想他是在怪责自己。我从这件事可以看得出,李延华是个多么厉害的人物。
他是个能随时随地撒谎并且使对方深信自己的谎言的那种人。
他只在电话中短短地问过我几句话,便完全了解这件事要怎样解决,以及怎样编出这一段故事。
他致电给章尤,对他说出我是他的儿子,并说我刚刚跟含韵交代了这件事,可是含韵接受不来,便突然跑掉了。
然后我拚着命找含韵,同时通知了他要他告知章尤这件事,要他一起帮忙寻找含韵的下落。
可是天大地大,而且含韵又是我故意放走的,我们要怎样去找?
直至找到含韵,她已变成了一具尸体。
当然这不是对法庭录下的口供,我并不需把所有细节都一一对章尤交待清楚。
我只要他相信我是无辜的、我是想救含韵的――这就可以了。
章尤他自己也再无心力去仔细分析整件事是否有诈。
就这样,我亲手害死自己的妹妹和孩子。章含韵从此在世上消失,享年十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