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清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也为此感到更加羞愧与无助。
到了午饭时间,妹妹发微信叫她下楼吃饭,因为别墅主人邵敬之先生也与他们一起用餐,她躲在楼下不出现太不礼貌,只能硬着头皮下去。
下楼梯的时候她一直在纠结该怎麽面对邵临,结果到了下面却发现餐厅只有邵敬之一个外人。
那个人不在。
童云千眼神微变,悬着的心带着点意外地落到地上。
邵敬之请厨师准备了丰盛的午餐,厨师团队做了不少厦城地方特色的美食,除了跟邵敬之这样的业界大鳄共餐有些局促以外,童辉一家人都吃得很满意。
饭後,几个人移步到客厅喝茶,童辉作为古玩爱好者对邵敬之地下一层的藏品非常感兴趣,邵敬之就请管家带着他们到下面尽情参观。
童云千吃饱喝足懒得动,就留在客厅喝茶。
邵敬之在家的时候姿态完全没有她想象中的分分钟十亿上下的董事该有的那种压迫感和忙碌,反而像个已经退休的邻家叔叔,要麽下棋,要麽喝茶,或者像现在这样靠在沙发看书。
“今天我才知道。”他看着书,忽然开口。
盯着对方看了太久,他一说话,童云千被吓了一跳,“啊?什麽?”
邵敬之翻了一页,擡眼看她:“邵临前阵子和他的堂哥贺仕打架,是因为你。”
因为当初闹得非常大,一提起这件事,她立刻紧迫起来:“哦,我……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
“没关系,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个。”邵敬之让她放松,“事情已经解决了,就当做没发生过吧。”
“你只是受害者,不用承担责任。”
童云千还是说:“我知道事情是您帮忙摆平的,也算我间接受您帮助了,这份人情我一定记住。”
他说:“换个角度我也要谢谢你,让他有兴趣逞了次英雄,给我和他的交流牵了个线。”
“一开始他不愿意告诉我为什麽,一味地装浑说是看不惯就打了。”邵敬之做了个标记,单手把书合上,“生怕我找你麻烦。”
“後来我们建立了信任他才告诉我当时为什麽不考虑後果就动了手。”
这一点也是童云千一直不明白的,她知道邵临是那种眼里不揉沙子的人,但也绝对不是那种为了个外人就抛开利弊做事的人。
“所以为什麽?”
邵敬之捕捉她渴望答案的情绪,敏锐地洞悉到她对自己外甥的态度。
“你很想知道?”
她赶紧收敛激动的表情,双手紧握,“嗯……是。”
“请您告诉我。”
“他说得很模糊,你知道,他是个不会正儿八经表达感情的人。”邵敬之也不卖关子,把两个月前邵临站在他面前说的话复述给她。
“他只是说,他不想你以後见到贺仕那种货色的人再害怕。”
童云千有些怔忡,在邵敬之清晰又生动的描述里,仿佛能看到那个时候的邵临。
浑身是伤的邵临站在舅舅面前,还是拿着那副漫不经心的吊样,不屑一顾地扯出笑。
“她怕我一个就够了。”
邵敬之说完自己都笑了,“你看我说了,这就是邵临表达在意的方式。”
“真是他吃多少瘪都想说活该的程度。”
原本该会心一笑的人反而表情严肃。
童云千满眼意外和失措,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邵敬之把手里这本书递给她,说:“你或许会觉得他是个对女孩临时起意,只图新鲜刺激的人。”
“但在我眼里。”
“这种人一旦把窗户纸捅破,说明他已经在心里反复质疑又印证了无数次,确定这个人就是你,才会出手。”
童云千低眼,看着手里这本杰克·伦敦的《白牙》,迟迟没说出话。
邵敬之去楼下找童辉一家三口之前,留给她一句嘱托。
“如果你记我的人情,就替我帮帮邵临,他这阵子休息很差,我总担心他身体出问题。”
…………
接到舅舅的嘱托,童云千思索了一个下午,盯着微信犹豫要不要主动加他。
但是一想到那人在院子里的高冷姿态,她又怕热脸贴冷屁股。
就这麽一下纠结到了晚上。
父母第二天要出门谈项目,很早就休息了,童习真住在她隔壁倒是打了很久的游戏,童云千在飞机上没睡好,看着邵敬之先生给的《白牙》看到一半就进了梦乡。
半夜一点半,她口渴醒来。
房间里没有备水,她披上一件外套下楼去找水。
下了楼,客厅挑高惊人的玻璃墙突显优势,把窗外整片皎白月光原封不动搬进了室内。
她借着月亮的视野,瞄见窝在沙发上的那抹身影。
看见邵临侧躺在沙发上睡觉,她一下晃了神,好像回到了郊外野营那天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