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枢密院密使为官不仁,欺辱孤儿寡母,抢夺民女!”
“枢密院密使乃濉安王的长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岂不是包庇自家人,良心何在,这世上可还有公道可言!”
“来人,都听听这位妧娘子的母亲弟兄如何说的。”
平氏:“我乃被商密使掠走的女子的阿母,我阿女早已与锦瀚郡王有了婚约,二人两情相悦,婚事早已定下,吉日指日可待。”
妧酨:“我阿姐的定亲夫婿是锦瀚郡王,他们早在他人目睹下签订婚书。”
“不是商榷安!商榷安不是我姐夫!”
妧家的下人:“那日商密使来掠走我们大娘子……”
濉安王府的门被打开。
在妧家的人逐一控诉商榷安的恶行时,作为罪魁祸首,商榷安从府里出来,他撑着一把伞,俊如修竹,亦有风骨,背后是眼睁睁看着他去阻挡呼声的王府众人。
难以想象这样的人物竟会做出十恶不赦事。
台阶下不知打哪儿而来的百姓,以及妧家的人在他出现后,都涌了上去。
平氏与儿子颇有些愣怔迟疑地看着骤然现身的商榷安,他们在他出现的第一眼莫名觉得熟悉。
他看他们的眼神,仿佛曾经认识过他们很久,而不是才有过几面之缘。
“你不是我姐夫……”
妧酨愤慨难当,曾经懦弱如斯,狼狈不堪,而今也敢冲他义愤填膺,挥起拳头:“你放了我阿姐,你把她关到哪儿去了!”
不被承认,不再像上辈子那样,视他为妧枝的丈夫。
这样的场面,再次回击了当初自视甚高,与妧枝撇清干系的商榷安。
平氏也拒绝认他当女婿,痛哭流涕,“我女儿是清白的呀,你怎可将她私自掠走,毁她一生!你怎么配,怎配与她相守……”
妧枝说得对。
没有人会信他娶过她,和她结为夫妻。
那辈子不过是一场梦,一个振翼,就如涟漪化开,消散了。
“常珽真是不惊人则以,一惊人就有如此手段,不愧为后起之秀啊。”一辆马车中,坐着两道身影,薛瑥甫今日不在朝上,轻拨门窗,往喧闹之处眺望。
他与历常珽都看着濉安王府外面那道被群起而攻之的人影,一个不含表情,一个面带一丝笑意。
“你如何肯定这般就能令商榷安放人出来?”
历常珽敛眸,抬眼,再度看向宛若笑面虎的薛瑥甫,“只要他一日待在濉安王府,他父亲就不会允许他将任何麻烦牵连到家里来。且宰执不是已叮嘱下面百官,一齐弹劾商榷安,今日我等都不再朝堂上,濉安王和他又被困在府中,圣上又要如何去平百官之愤怒呢。”
“你倒是胆大,为了红颜一怒,竟不怕遭他们的报复。”
历常珽:“他欺人太甚,我此举不过是为了救人。”
他盯着薛瑥甫,“还有妧枝,我说过,我可以站在宰执这边,亦能为太子助力,但是妧枝,宰执不可动她。”
薛瑥甫似是陷入沉思,嘴角的笑意莫测,“可怜我那明烛,不过是和一个有妇之夫相好,就被人废了双腿,耳聋眼花,成了哑巴。她的事还被前夫家知晓了,而今还想找上门来要个说法。”
“宰执别忘了,她与妧嵘私通,妧嵘的妇人和子女何其无辜。”
“对对,所以损害了她名声的人,总该付出些代价。”他注视着撑着伞遭受非议的商榷安,犹记得这位与他作对多年的年轻臣子,才是他的心头大患。
历常珽在势头闹得差不多之际,不再与薛瑥甫说话,而是从马车上下来。
该他在群龙无首时,领着众人向商榷安讨回他的阿枝了。
雨水在商榷安出来不久后,有逐渐暂停之势。
屋檐下的水珠如水晶坠落,啪嗒打在油纸伞上,在轻盈的脆响声中炸溅成花。
静谧声随着历常珽的到来,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平氏与妧酨如同看到希望,在商榷安眼中将历常珽视为依靠,“姐夫……”
“常珽啊。”
历常珽站在他们二人身前,与商榷安四目相对,这般近距离打量,比在马车上时要更加清晰。
成为众矢之的的商榷安身边仅有下属护着,濉安王府内的人都在门内袖手旁观着,他们夹在中间,与历常珽等人相比并非一个量级。
人多势众,也就显得他们越发薄弱。
“你该放人了。”历常珽长话短说。
商榷安看着今日特意来围攻濉安王府,尤其来声讨他的众人,那么多双眼睛或愤怒或别有居心,又或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像是要扒掉他一层皮,最好能分吃到这位身居高位的郎君身上一块肉,方能感到除之而后快。
他没有一丝惧意,好似早已习惯,“我不会把她让出来的。”
妧枝恨也是他,爱也是他,商榷安总要在她心上占一样。
否则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历常珽:“事到如今,你还要死不悔改?你掠走阿枝这么久,可知她阿母有多担忧,商榷安你太自私了,阿枝根本不爱你。”
“……”
“你自己瞧瞧这些眼睛,你惹了众怒,身为朝廷命官,你该为江山社稷负责,做好你的分内事,可你如今乱用私权,还命人闯入我的郡王府,夺走我的未婚妻。你敢不敢扪心自问,你可有尊重过她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