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让她吃你给过的苦头了。”
商榷安闻言纹丝不动,只是在冰冷的静默中,微微侧转再度看向妧枝,低浅而轻淡地问:“是吗,这就是你同他说的?我给予过你的,全是苦头?”
当年许多事妧枝只看到表面。
她不在官场,不知道,为了她那攀炎附势自命清高的父亲,留下一条性命,保她能父母双全,他在背后运作了多少。
甚至因此他也受了些许牵连,有个乱臣贼子的岳父,身为枢密院密使的他首当其冲也受到多方关注。
那时妧嵘尚且没与薛明烛闹出那等事来,等到他们撕破脸皮,闹得妧家鸡犬不宁时,商榷安都无心去理会。
且她一心只想着还平氏一个公道,薛府那边待薛明烛的事,亦觉得是桩丑闻,只想息事宁人。
妧枝闹得越大,阻止她的人就越多。
她当然不清楚是谁帮她暗中摆平的那些麻烦手脚,更不明白濉安王府有王妃看管,为何还会纵容放任她派人出去,差遣调查。
可最终是她自己放不下,偏要为那些人去烦恼。
弄得最终积郁成疾,芳龄永逝。
到头来,他就成了那罪魁祸首了?
商榷安未理会历常珽的表态,他从始至终都不承认对方跟妧枝的亲事。
他没有休妻。
她亦没有和离。
哪来的再嫁再娶?
松开对妧枝的控制钳制,也不再一心想要从妧枝那里索求一个答案,商榷安目无喜色收回目光,与他二人成了楚河汉界,立场分明,“这是我和她的家务事,任何人都没有插足的资格,更无权在此置喙。”
他不再试图与妧枝拉近距离,而是冷眼看着她跟历常珽。
而平氏那边已经被京都知府的三言两语,糊弄得几乎信以为真,妧枝失踪这几日是被商榷安救了,是以二人已经相处出感情。
妧府聚集了太多的人,平氏在妧嵘下狱后再未历经过这么大的岔子。
她还是朝商榷安的方向走来,“商密使,这事似乎有些不对啊……”
不仅妧酨曾经稀罕他这个姐夫,平氏上辈子也十分看好这个女婿,极力撮合他与妧枝夫妻和睦。
但如今这些人都没有从前记忆,看他的目光也充满距离,并且有些抗拒、犹豫,小心谨慎说:“我夫君从前他是带着阿枝和濉安王府议亲过,但是此事没成……”
“如今阿枝已经和锦瀚郡王议亲了,常珽和阿枝都有婚约在身,所以不适合再跟商密使婚配。”
平氏诚惶诚恐,生怕给儿女惹了麻烦。
字字句句,都彰显历常珽跟他们的关系才最亲近。
商榷安感受着和上一世全然不同的待遇,滋味五味杂陈,然而神情还算淡定。
他对平氏到底没有出言威胁,大放厥词,竟还宽慰平氏,“夫人不必有压力,事在人为,亲事即使妧世叔不在此,对我来说尚且算数,不会有变。”
他一意孤行,下定聘礼,无论平氏露出哪种举棋不定,尴尬为难的表情,都没有改变主意。
商榷安今日来此,不过是为了宣誓主权,让人知晓,妧枝的未婚夫婿可不止有历常珽一个。
而他很快就不再是了。
闹剧随着商榷安带来的人离去而渐渐熄火,庭院里只剩箱箱聘礼丢置在此,街坊四邻也都看了场热闹,在妧家的下人去关门时,笑而不语回到自家院子里。
在场的只剩妧枝历常珽等人,平氏甚是难为情的看向长女跟未来女婿,今日这事可不止是给她出了个难题。
更是让他们二人陷入困境。
尤其商榷安一来就这般阵势,更让作为妧枝真正的未来夫婿的历常珽难堪。
“阿枝,怎生是好?”平氏向女儿求助。
和历常珽对视一眼,二人十指交握,妧枝安抚平氏,“阿母,我不可能嫁他的,我的夫婿只会是常珽。”
这是在向平氏表态,也是妧枝自己的心意。
她给了历常珽极大的肯定,“我会想办法阻止他。”
这场闹剧不过是商榷安想向他宣战,而妧枝跟他的亲事是过了明路的,合情合理也不应该由商榷安来掺一脚。
“这些时日,事情未彻底解决之前,你且不要一个人出门,或是跟我回郡王府。”
“直到成婚那日,我再送你回来。”
历常珽决定将妧枝放在他看得见的地方,妧府显然不能保证妧枝的安危,她就是在自己家门口被掠走的。
商榷安想对她下手,自然是阻拦不了。
但若是在郡王府,多少都不会让人轻易接触到妧枝。
妧枝看向平氏,似乎也理解历常珽这般做法,平氏同意的点头,“那就……去小住些时日,我去帮你收拾些衣物?”
“麻烦阿母了。”
当日,放置着那一地的聘礼不管,妧枝和历常珽立即离开妧家,去到了郡王府。
京都对那日发生的事,随着流言蜚语盛起,越来越多人对此有所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