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商榷安的下属,披甲带着护卫们直接策马追赶,看来是发现了另一辆马车不对劲。
一行人飞驰着对着他们的踪迹紧追不放,并且带头的喊:“前面的留步,快放了我们夫人。”
“锦瀚郡王,切勿一错再错,掠走我家主母!”
历常珽的下属在马车外回击,“胡扯!妧娘子乃是我们郡王的未婚妻,何时成了你们商密使的夫人!”
披甲不苟言笑,厉声道:“妧娘子已与我家郎君私定终身,她才是郎君的人!还请郡王,速速放人,否则别怪我等动手了!”
“不知廉耻。”马车中听着两方言语的历常珽骤然低声呵斥。
妧枝在他怀中一抖,更没想到还会被人追上来,她听见外面交锋的动静,很快马蹄声愈来愈近,所在的马车被慢慢逼停。
披甲挡在最前,周围的同伙将历常珽的人团团围住,“还请妧娘子下车归家,亦或是等大郎君过来,接妧娘子回去。”
历常珽对这话感到勃然大怒,只是多年习惯,并未被激的失去理智,他代妧枝冷斥,“你太放肆。我与阿枝明媒正娶,你们郎君当初议亲时,可是推三阻四,真是狼子野心,背信弃义之辈!”
“滚开,今夜阿枝将跟我走。”
车外,披甲未有丝毫被斥责的羞愧心虚,而是回话道:“那就请郡王亲自与大郎君说吧。”
……
妧枝待在历常珽身旁,在这紧张而凶险的气氛中,历常珽始终护着她,道:“别怕,我不会让他们带走你的。”
妧枝却是在想,商榷安会如何对待他们?
她给他下药,在他面前装得温顺无害,虚与委蛇骗了他整整一晚,他会轻易就放过她吗?
如同妧枝所想,在静默对峙的局势下,一股动静从不远处快速赶到。
地上马蹄声整齐有素,妧枝虽没出去,看不见外面,却还是能听到商榷安的下属对着来人叫了声,“大郎君。”
商榷安来了。
空地上,离开巷子和周边的人家,这里只剩河道和密林,围绕着妧枝和历常珽等人的是他的下属,手中高举一片耀眼的火把。
商榷安冷冷看着被迫停在道路上的那辆藏人的马车,“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帮你出来?”
他一来,周围完全变得幽寂,其他人悄无声息。
现场只闻火把燃烧时的噼啪声,倒映着每个人的面庞,凝重而肃静。
“妧枝。”商榷安叫着她的名字。
那么冷,短促有力,饱含情绪。
就像他此刻的视线,充满被欺骗后的郁愤和克制,怒火与心头暴戾的冰山相撞,难以平静。
车里,妧枝刚要动,便被历常珽按住手腕,他摇头,不想妧枝下去。
妧枝沉默,听着外面的声音不再想要出去。
然而商榷安的声音依旧没有停止,如鬼魅传来,阴沉冰冷,“为什么骗我?还给我下药?”
“你在背弃我,妧枝。”
“亏我那么相信你。”
他以为他诚心悔改,体贴弥补,她会对他有所改观,至少她答应了,自己也提了条件不是吗?
结果转头就奔逃到别的男子身旁,商榷安万万没想到,终有一日对付人的下药手段会被妧枝用在他头上。
她就这么听话,万一给她的是毒药,她也会听信历常珽的倒入他的茶杯里,引导他喝下去?
这是背叛,而背后谋划之人该死。
久不见马车中有反应,商榷安也无耐心再等下去,他示意披甲等人动手。
而一道“住手”呵止住正要行动的下属。
历常珽探身出来站在马车上,神情沉重且肃穆地看着外面火光照耀下的众人,也看到了只身坐立在马背上的商榷安。
二人目光如同光影透着对彼此的敌意与杀气相撞,作为被掠走了定亲的未婚妻的历常珽,难以理解商榷安为何要针对妧枝,那般固执。
他警告道:“阿枝是我将要过门的妻子。榷安,不要再伤害她了,她与你并无瓜葛,也无关系,你再这般下去,不过是自欺欺人,我不会纵容你这般对她。”
商榷安冷漠注视着说着冠冕堂皇的话的历常珽,横扫一眼,淡淡地将他无视过去,对着马车里的人问:“妧枝,你说呢?你和我到底有没有关系?”
上辈子,床榻之上水乳交融。
下了地,府里下人尊称一声“大夫人”。
到了人前,见了他,叫他一句“主家”。
是夫,是妻,历常珽焉能说他与妧枝没有干系?他什么都不知道,便要在此自作聪明!
十多年前,京都雪天,商榷安仿佛又回到了那以一敌百,独自站在所有上京赶考中的学子眼中的那一日。
从楼上铺天而来,一盆掺杂石子的雪水浇到他头上,伴随着的是京中权贵们的笑声。
那些自诩高贵的王孙子弟,当街嘲弄着要将他赶出京都,免得有辱他曾经作为王府子弟的名声。
李氏子弟当时也在酒楼当中,他并不在意历常珽是否会对他出以援手,亲兄弟都不曾搭救,更何况表兄弟。
可这不代表他就是高洁的,商榷安憎恶的也不是他,而是当时的整个豪门权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