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甘贯轩朝与他坐在一起的历常珽瞧去,与家中姊妹一样,调侃道:“我听说,你为了你那妧娘子,连木荷堂都做起旁的生意了?”
“连祖母都为她牵桥搭线,你也找了不少贵客,真是有心了。”
历常珽品尝着妧枝做的青团,回应甘贯轩的戏谑调侃,“她很不容易,我的确做不到无动于衷。”
甘贯轩愣住,没想到会在此刻听见历常珽的心声。
就在此时,甘府里的管事进来,走到历常珽身旁俯身报了个信。
只见他听过后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待到众人看着他,历常珽才道:“我有点事,出去一趟,一会儿回来。”
与周老夫人等交代完毕,得到对方点头应允,历常珽从桌前离开。
甘府客厅,牙保婆子在安静的氛围中等候。
知晓此处不是一般人家,到了贵人府上,既不敢眼观六面,也不敢耳听八方,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直到历常珽到来。
“郡王大人。”牙保婆子立时恭敬地站起来。
她不过小小的牙保,换做以往哪有机会见到这样的贵人。
历常珽那日听了妧枝一番心里话,不知不觉便对她的事颇为上心。
此时进来后,看着牙保婆子,道:“你让管事来请本王,是今日之行,出了什么纰漏?”
牙保婆子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威严,十分惶恐道:“不,不是这样。”
“小人求见郡王,是为了告诉郡王,今日妧娘子去看了宅子,她非常满意,只是那处房产的主人,出价不薄。”
“妧娘子瞧着好似有些难处,小人向她建议,说郡王有过吩咐,只要她开口,便能帮她达成所愿。但妧娘子,好像有些生疏,不想劳烦了郡王,小人便想着,来禀告此事。”
这些都是人精,知晓一个郡王,会特意派人帮一个女子办事,这当中定然关系匪浅。
且一个未娶一个未嫁,明眼一看就知,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办好了,能得不少好处。
牙保婆子忐忑地等着历常珽回应,只听他问:“她看上何处的宅子?”
“曲水大街后边巷落里的府宅,据说主人也是在朝的大臣,只是具体不知是谁。小人今日领着娘子去逛了逛,好几处,就这一座宅子合了娘子心意。”
“只要置办了那里,娘子好似就心安了,说是家中阿母和弟妹就有了照落。”
牙保婆子说完,历常珽仿佛凝神想了想,“我知晓了,你还有什么事要说?”
“没,没有了。”
历常珽向身后长随示意,“给她赏。”
他道:“此事她既然不想让人知道,那就别再声张,有要你办的差事,本王会再吩咐你。”
“走吧。”
“是。”牙保婆子领了差钱便走了。
待到客厅冷清下来,历常珽思虑片刻,召来随从,“派人去一趟曲水大街,打听打听那座宅子的主人是谁。”
“就说,本王想购置一间私宅,这几日就愿意交易。”
妧枝从外面回到家,心还系在今日看的宅子上。
若是能将平氏等人都安置好了,那她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有了那样一个宅子,没有妧嵘,平氏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
妧酨亦不用老躲在外面,宛若老鼠一般,怕在家里碰见对他动辄打骂的父亲。
妧柔也能平平安安长大,等她年岁到了,有了心爱的人,做阿姐的就会送她风风光光出嫁。
那样的日子,是妧枝心头的一个梦。
遥不可及,却又含唾手可得的嫌疑。
妧家的正厅里。
平氏疑惑地看着她,“怎么想到要去清点你的嫁妆?”
清明时节,妧枝说要出去办事,清早就做了好些点心,要送给甘府的老太君。
眼下回来后,便不经意提起想看看自己的嫁妆,找平氏要库房的钥匙。
妧枝:“只是忘了嫁妆有哪些,阿母让我瞧一瞧吧。”
她难得用那样娇憨的语气向平氏讨要什么,往常妧枝都是懂事而稳重的,偶尔像是带刺的花。
被挽住手臂,平氏不由地一怔,不记得多久没见过长女这么小女儿情态的样子了。
她笑起来,“好,给你给你,你想瞧就去瞧吧。”
“我猜,你莫不是想起与李四郎君的婚事,担心家里没给你备好嫁妆?快放心吧,即便家里不怎么充裕,但你的嫁妆,阿母从你小时候就为你攒着了。”
妧枝嘴角浅淡,看着为她去房中找钥匙的平氏,想起她出生后,在妧嵘还未心性大变前,其实平氏与他还是恩爱过一段时间。
但,是从什么时候变了呢?
她想要清点嫁妆,并非是平氏说的那样,担心家里没准备,妧枝一直知道,在这个家未彻底颓败堙灭前。
为了配得起王府的任何一位郎君,她的嫁妆不光平氏有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