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群依然没接,喘着粗气盯着那堆钱,肩膀开始颤抖,随后整个身体都绷紧,猛地蹲下身抱着头嚎啕大哭。
孟商等了一会,脱掉自己上衣,铺在齐群身旁,把钱整整齐齐地码在那。
最后,他拎了两瓶酒去老爹坟前坐到天黑。
“爸,喝酒。”
眼泪悄无声息地涌了出来,孟商没擦,想了会,小声说:“我想你。”
情绪在这一刻决堤,他双手捂住脸躺身下去,蜷缩在坟前,喉头挤压出低沉的呜咽,呜咽逐渐变成大哭,释放这五年来的压力和思念。
“爸,我好想你……”
再回到家,发现全家上下都是一样红着眼,老太太都哭了,当晚开心得多喝了半斤包谷酒,远在外地念书的表妹得知消息,激动地打电话过来非要视频,三婶犟不过她,只好把手机供在饭桌上,一家人说说笑笑,又沉默叹息。
未来再如何光明,痛苦已然发生。
孟商还是会想起姜若淇,越是想,那个夏夜的画面就越发清晰。
姜若淇坐在院子里说她吃了很多苦,眼睛微微垂着,声音很轻。她总是困倦,会因为很隐秘的情绪而变化表情,说不了几句话就要嘲弄人,很瘦,又带着伤。
孟商不明白他和姜若淇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不愉快。
他会反复想起姜若淇那天颤抖的睫毛,抿着嘴避开视线的样子。
孟商开始隐隐后悔自己说出的话,开始思量自己是不是带着没必要的自尊心去伤害大恩人。
再次得知关于姜若淇的消息,是孙明跑来通知的。
孟商刚从木材厂回来,车还没停稳,孙明就急吼吼地扑过来拍窗,“孟商!她在镇口被堵了!”
“谁被堵了?”
“姜若淇!”
孟商立刻从车上跃下来,跨上摩托窜了出去。孙明话说一半,只好先骑着摩托跟在后面。
秋芒镇是没有过这种场面的,豪车、保镖,围观的人不少。
车身泛着昂贵刺目得光泽,几个身着西装戴着耳麦的人正把围观的人群往外推。
姜若淇向来显眼。
她站在其中一辆车前,挺着脊背和车里的人说话,阳光直直照在她头顶。
又没戴帽子。
孙明赶过来停在孟商旁边,“卧槽,这些车我就在网上见过啊,哎孟商,你这买主到底什么来头啊?”
“不是我的买家,买的房子。”孟商纠正。
他撑着摩托,远远地看着那边的情况,不晓得说了什么,前后几辆车下来六个保镖围住了她。
下一秒,姜若淇居然拔出刀来对着自己下巴。
围观的人开始低呼。
没有思考的余地,孟商想也不想,拉着离合扭动油门。
他不确定姜若淇需不需要有人帮她,也不确定姜若淇想不想要孟商出手。
但如果姜若淇不放下刀,孟商会立刻过去。
油门扭得又凶又急,她果然回头,好像笑了一下。
也只有一下。
姜若淇收回注意力,继续用目光询问车里的人。
姜辞忧从车窗伸出手摆了一下,围着人的六名保镖依次上车。
“没必要这么极端。”他说。
“难道你就温和了?”姜若淇放下了刀,“姜辞忧,我只给你这一次回答,相信你能看清我的决心。”
“看清了,”姜辞忧目光投向不远处那个骑着摩托的商年,“淇淇,这是你的新朋友?”
姜若淇没有闲聊的心思。
知道姜辞忧迟早要来,这种极端情况在姜若淇的考虑范围之内,毕竟姜辞忧真能做出这样的事儿。
至今为止,姜若淇从未公开主动做什么,她手里捏着可以对姜家起致命打击的证据,这一点养母知道,姜辞忧当然也知道。
她会终生感恩老师,但也只能报答到这一步了。
姜辞忧今天到这,无非是受不了她脱离控制,也想来听一个答案。
“我会收回起诉,”姜若淇大方地给出答案,“你也别再来,你应该知道鱼死网破四个字怎么写。”
“你不要姜家,那我呢?”
姜若淇不予反应,“慢走。”
“淇淇!”姜辞忧喊她,咔嗒一声拉开车门,准备下车的同时问,“你觉得我是担心你起诉?”
姜若淇回手门和人都按回去,“你还担心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