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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可悲的骄傲（第1页）

阿水这几天没有再出去工作，工作号码几乎瘫痪，每天都在收到大量短信，实在是很难分辨哪些是真正的顾客。这几天里饭是许蔷薇做，碗也是许蔷薇刷，阿水体验了一次什么叫做溺爱，在许蔷薇刷碗的时间里翘着嘴角趴在床上用手机写博客。

发这种短信的人大多是一时兴起，今天收到的短信明显比前几天要少，可编辑博客的时候偶尔还是能看到手机顶端跳出来的新信息。阿水没有假装看不到，只是真的不在意，她对人类的“恶意”好像完全免疫，不知道是天赋异禀还是早早就结了厚厚的痂。

我觉得在她走后我该去找一个保姆，厨房里有人在忙碌时一个场所才会变成“家”，无论哪个场所，当然，饭店不算。这几天经常回忆起小时候，这才发现以前的事情全都没有忘记，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思前想后总结原因，大概是又短暂地拥有了一个“家”，便总容易想起上一个更加短暂的“家”。

不止一个人问过我，做这份职业背后有什么故事，大约所有人都会觉得没有一个女人会心甘情愿地当妓女，越是表现得快乐，旁人越觉得快乐是面具，因为每个人都活在自己以为的世界里，本质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听进去别人在说什么话。

妈妈也是妓女，从我生下来就是。深深记得某一次接待客人之后到了晚饭的时间，她身上暴露的睡裙都没来得及换下来就进了厨房，那时候我年纪还小，站在客厅里看她。细细的肩带像是两把尖刀的刀刃抵在她的肩膀上，黑色半透明的睡裙，厨房的灯很亮，竟然能透过黑色看到里面扎眼的白。

那是怎么样的一幅画面？厨房变成了一张巨大的床，抬手打开橱柜的时候像主动勾住男人脖子，弯腰清扫垃圾的时候像即将跪在男人脚下，拆开盐的袋子像拆开保险套的袋子，切洋葱的时候有泪流出来像为了赚钱躺在不同的人床上却还有几分良知。

那时候觉得很是惊奇，却年纪太小，没摸透这份惊奇到底从何而来。

回忆里没有爸爸，当然没有。

那时候的我是不知道结了婚的女人是不能上别人的床的，我从哪里知道？想想也觉得幼稚，年纪小是很好骗的，可以天然地接受世界上所有女人都是靠出卖自己的肉体赚钱。于是很早帮妈妈分担，不知道害怕是什么，因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甚至觉得骄傲，一种身为女人的可悲的骄傲。

写到这里阿水才意识到自己在写什么，打字的时候太流畅，好像这些东西早就在她体内蠢蠢欲动呼之欲出，稍微不留神防备就会像现在这样跑出来。阿水回过头去看自己究竟写了些内容，也觉得自己相当有文采，但没有什么可惜之情，很痛快地按下清空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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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是第五天才找上门，很礼貌地敲门，问这里是不是星星家。

彼时阿水正在跟许蔷薇接吻，两个人身上穿的衣服并不多，或者说，很少。阿水把头从许蔷薇的唇上抬起来，轻快地去捡落在床下的胸罩，反手系上背后的扣子时不忘了抱怨：“你怎么穿得比我多？这不公平，你下一次要比我先脱。”

许蔷薇只需要穿上裤子，笑着应下来：“好。”

是许蔷薇去开的门，门外站着三个警察，一女两男，敲门的是女警。

“你是星星吗？”

“许蔷薇，星星的女朋友。”

女警没接话，而是转头看了身后的两位同事，许蔷薇在他们三人的脸上看见相同的神色，对许蔷薇的这几个字完全没办法理解的困惑和怀疑，许蔷薇简直要笑场了。再转头看阿水，她站在阳光下，正用塑料夹子把头发夹到脑后，阳光路过宽松的T恤，照出里面细长的胳膊，她抬眼往这边看，露出来来一个很浅的笑：“我是星星。”

警局实在是一个陌生的地方。问许蔷薇话的是一位男性警察，微胖，脸上皮肤很差，黑眼圈也重，看起来是总是熬夜导致。他捧着保温杯进来，进来时目光在许蔷薇身上逡巡一圈，落座后清清嗓子。交代名字，交代两人关系，又问是怎么认识的，对方几乎一字不差地做着笔录，又问两个人是怎么交往的，这问题确实有些不好回答了，许蔷薇不得不承认自己面对警察撒了谎：“没有交往。”

“你不是她的女朋友吗？”

“不是。”

“说明白。”

“不够明白吗？”

“到底是不是？”

“不是。”

“那为什么一开始要撒谎？”

“没有为什么，想那么说就那么说了。”

“这是做笔录，你现在在派出所！这是很严肃的事情，你再撒谎的话就要严肃处理了。所以你也是她的客人？”

“不是。”

“那你们为什么住在一起。”

“没有为什么，我要给出一个什么样的理由？”

“你态度端正一点！”他皱起眉了。

“我只是不明白要怎么回答，想住在一起便住在一起了。”

“你们发生过关系吗？”

“发生过。”

“几次？”

“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