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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一种需要宠爱的动物（第1页）

阿水窝在床上看一部家庭伦理剧，是随手点开，视频软件打开后这部剧在很显眼的位置，光看名字很是岁月静好，阿水点开的是中间一集，妻子为了抓出轨的丈夫用尽计谋，最后撞破丈夫和情人在酒店开房，恼羞成怒的三人打成一团，争得面红耳赤。电视剧像人生缩影，开头和结尾都因为初来乍到和即将离开而不得不平稳幸福，被迫的平稳幸福，而中间的大部分时间是糟糕透顶且一团乱麻的。

剧情无聊，虽然无聊，倒也热闹。

阿水把手机放在一边，听着丈夫暴怒的吼声，“你非要把事情闹大是吗？把事情闹大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毁了我难道你就能过得更好吗”，看许蔷薇围着围裙的背影。民宿是开放式厨房，阿水躺在床上可以没有遮挡地看见许蔷薇正在厨房里做什么。围裙后面的带子系得很紧，将她的腰收得也细，认识她的时候是冬天，许蔷薇很喜欢穿大衣，将腰线全部藏起来，一转眼竟然已经到了下个季节，贴身的单衣不遗余力地将藏了一个冬天的美展现出来。

许蔷薇似乎感受到视线，转过头来：“饿了？”

阿水的手机仍然在叫嚷：“难道是我毁了你吗！要是你自己不做这种恬不知耻的事情，我还有机会在这里捉奸吗！你对得起谁！对不起我也对不起女儿，更对不起你自己！”手机里的情人瑟缩在床上，不敢说一句话，倒是哭得梨花带雨，偶尔发出几声似乎想要劝架的哼鸣，声音很小，像是猫爪在挠着屏幕，“老公……别吵了。”

阿水被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饶有兴趣地把手机拿到面前，看见那女孩儿红着眼眶像是不谙世事的小兔子，可怜兮兮地拽住被子的一角遮住自己的身体。果然妻子被这一声“老公”惹怒，发了疯似的跪在床上去撕扯那床被子，被子底下的春色将漏不漏，于是剧情又变成了男人无辜而无奈地看这一场好戏，局外人似的，女人和女人扯起头花来。

阿水又觉得无趣，再次将手机扔到一边，在这样的背景音里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晃着腿，床边的窗帘是许蔷薇起床时拉开的，今天阳光很好，那双腿摇摇晃晃地像是细细的银河。她撑着脑袋看许蔷薇，“有一点点，只有一点点。”

转过来的许蔷薇更加秀色可餐起来，长发用阿水的夹子随意地夹在脑后，几缕发丝在脑后、鬓角和额前零散垂下来，阳光照不到她身上，看起来真可惜。于是阿水光着脚从床上下来，带着一身阳光扑进厨房，从背后抱住许蔷薇。

电视剧里的女人叫声尖利：“你叫他老公？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要脸的婊子！”

阿水突然笑场，下巴搁在许蔷薇的肩膀上笑。

案板上是切成块的胡萝卜，橙黄色的胡萝卜，显得活泼可爱。胡萝卜炖牛肉是阿水点的菜，前几天还兴致勃勃地享受当厨子的快乐，有了许蔷薇在身边又心安理得地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有人照顾会让人上瘾，尤其随着年纪增长，人类是一种越长大越需要宠爱的动物，这是谁都需要承认的事实。

许蔷薇捏起一块胡萝卜塞进阿水嘴里：“笑什么？”

阿水扭头，觉得许蔷薇在戏耍自己：“干嘛，这个东西可以生吃吗？”

许蔷薇挑眉，阿水嘴边的胡萝卜就进了许蔷薇自己嘴里，咬得“咯吱”作响，声音清脆：“甜的。”

阿水张开嘴巴：“那我也尝一块！”

许蔷薇已经把脑袋转回去，似乎不满她刚刚竟然怀疑自己骗她：“自己拿。”

“许蔷薇！”

“自己拿。”

“姐姐。”

“叫妈妈也没有用。”

“老公！”

“少跟那种电视剧学。”

阿水瘪了嘴巴，刚想伸手自己捏一块胡萝卜，许蔷薇叹了口气，送到她嘴边。阿水又笑起来：“你喜欢听啊？”

许蔷薇问：“什么？”

阿水一边嚼一边说：“老公啊，这样好像比煮熟了好吃。”

于是许蔷薇又喂给她一块：“不喜欢，我是女人。”

阿水眯着眼睛：“可是很多人也会这样叫女朋友诶！”

许蔷薇便问：“我是你女朋友吗？”

这听起来是一个很敏感的问题，任何一对关系不明朗的“恋人”都会由此陷入尴尬和沉默，或是争吵和愤怒。暧昧中的两个人，无论同性异性，对彼此的关系都是完全心知肚明的，若是无人戳破，那“暧昧”和“关系”这种词语，甚至是“喜欢”和“爱”这种词语都是违禁词。可阿水“咯咯”笑了几声，伸出来一根手指，提出荒谬的建议：“要不然不要把它们煮熟了，这样吃更好吃一些。”

许蔷薇把刀放下，又一次捏起一块胡萝卜喂进阿水嘴里：“好。”

午餐的胡萝卜炖牛肉缺少了一道食材，牛肉独自下了锅，可餐桌前的人仍旧是成双成对，也算是一种慰藉。阿水的手机被摆在了餐桌上，许蔷薇这才注意到，她的手机正在不停地跳出短信提醒，全部来自于陌生号码。

“今晚可以吗？”

“小姐姐多少钱？”

“给钱就能上的婊子，上辈子一定是浸猪笼死的，不要脸，世界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才脏，要是你这样的人都死光了就好了。”

“你是演电影的那个星星吗，小视频也是你拍的吗？能一起睡不？”

“你爸妈一定都死了吧所以没人教你，你这样是破坏别人家庭的你知道吗？妓女是违法的，你不知道吗？”

“我报警了！你等着被抓吧！恶心！”

只是一会儿的工夫许蔷薇就看见了这几条，那些短信像是被安装了轮播的程序一样不会停息，上一条还没来得及消失下一条已经迫不及待地冒出来，手机的主人开了静音，所以许蔷薇这么久都没有发觉。她垂下眼睛，夹起一筷子牛肉送到嘴里，慢慢咀嚼。短信后是仍旧在播放的电视剧，此时妻子已经结束了惊心动魄的捉奸，同多年闺蜜见面，两人痛骂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闺蜜说当然要离婚，妻子说可是佳佳怎么办？佳佳大概是他们的女儿。闺蜜说是啊，可佳佳怎么办？佳佳真是可怜，有这样不负责任的爸爸，你也是个可怜的，最可恨的就是孙吉和那个小三儿！

许蔷薇看阿水，她正在啃一块胡萝卜，嘴巴鼓鼓地发出清脆的咀嚼音，像是一只小兔子，表情是可爱又专注的，因为她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手机上播放的电视剧。

“我从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那个女孩儿看起来像是学生，他不会做犯罪的事吧？”妻子担忧地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担忧。

“啊？要是未成年就不好了，看着像是大学生还是高中生？”于是闺蜜也跟着苦恼起来。

“我看不出来，她化的妆太浓了，应该不是未成年。你知道吗？我都抓到他们床上了，那个贱人竟然当着我的面叫孙吉老公，我当时气得真想一刀杀了她！”妻子的表情瞬间又变了，变成一种懊恼的痛恨。

“什么？这么不要脸啊，看这段位不像未成年。不过不是我说，你真该打她一顿出出气，反正她也不敢报警。”闺蜜又跟着痛恨起来。

许蔷薇拿出自己的手机，问阿水看的电视剧叫什么名字。

阿水回答说不知道，随便点开的。

许蔷薇盖住她面前的屏幕，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用我的看吧，我屏幕比你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