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问雪下意识绷紧脊背,又在触及君王担忧的目光时缓缓放松。
水波荡漾间,他忽然侧身,将自己嵌入纪佑怀中。
“陛下……”
这一声叹息般的呼唤融在雾气里。
解问雪将脸贴在纪佑心口,听着那沉稳的心跳——咚、咚、咚,像战鼓,又像更漏。
他闭着眼,任由温泉水漫过锁骨,仿佛这样就能洗去前世记忆里诏狱的寒气。
纪佑有力的手掌落在他后颈,力道恰到好处地揉捏着紧绷的筋络。
解问雪能感觉到对方胸膛的震动。
纪佑笑了笑,神色之间威严尽退,很是温柔:
“先生,朕就在这里。”
就这片刻的亲昵,像偷来的时光。
解问雪贪恋地深吸一口气,龙涎香混着纪佑独有的气息充斥肺腑。
他知道自己该推开这温暖的怀抱,可身体却背叛理智,又往那热源贴近几分。
池水荡漾,映着镶嵌的夜明珠,光晕晃得人眼眶发酸。
纪佑的手掌顺着解问雪的脊柱下滑,在第七节凸起处轻轻按压:
“先生近日实在是精神不佳,要不然让崔院正再来瞧瞧?”
“唔……别、不用了……”
解问雪不由自主地绷紧腰肢,又在那娴熟的揉捏中软了身子。
他低头,温泉水漫过锁骨,蒸得他眼角发红,像是要融化在这片暖意里。
“先生莫要太劳累多思,朕只希望先生愉悦。”
君王低沉的嗓音震动着相贴的胸膛。
解问雪闭着眼,感受着纪佑修长的手指穿过他湿透的发丝。
那动作极轻,极缓,从发根梳到发尾,一遍又一遍。
温热的指腹偶尔擦过头皮,带起细微的战栗。
恍惚间,解问雪想起民间嫁娶时的习俗——新人结发,一梳到白头。
水雾氤氲中,解问雪忽然开口:
“陛下,若臣做了错事,陛下会原谅臣吗?”
纪佑低笑一声,水声哗啦作响。
解问雪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已被轻松提起。
习武之人的臂力惊人,纪佑就这么一抱,转眼间解问雪已坐在浴池边缘,白玉的凉意透过肌肤传来,与方才的温热形成鲜明对比。
“那先生会做什么呢?”
纪佑的声音带着水汽的湿润。
他站在池中,双臂环住解问雪纤细的腰身,将脸贴在那柔软的腹部。
解问雪能感觉到君王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肌肤上,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水珠顺着解问雪的手肘滑落,滴在纪佑的肩头,又顺着肌肉的线条滚回池中。
池水荡漾,映着两人纠缠的倒影,像一幅被打湿的水墨画。
“陛下见谅,臣,不过是在玩笑罢了。”
解问雪低声,低垂的睫羽在雾气中轻颤,像被雨水打湿的蝶翼,伸手,指尖穿过纪佑半湿的黑发。
可指尖却在微微发颤。
哪怕聪慧如解问雪,此刻,他也不太能分辨自己胸腔之中翻涌的到底是什么情绪了。
俯身时,一缕湿发垂落,扫过纪佑高挺的鼻梁。
他们的距离近到能数清彼此的睫毛,近到能看清对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
纪佑眼里带着笑,靠在浴池玉璧上,水汽朦胧中仍掩不住一身君王威仪。
水珠顺着他凌厉的下颌线滑落,久居上位的气势如影随形,即便此刻衣襟不在,墨发湿漉漉地贴在颈侧,依然让人不敢直视。
水波荡漾间,君王的瞳孔幽深如古井。
就像一柄收入鞘中的宝剑,即便敛了锋芒,也改不了它饮过血的本性。
解问雪恍惚觉得,自己像是被猛兽叼住后颈的猎物。
即便这头猛兽此刻慵懒地收着爪子,可那与生俱来的压迫感,早已渗进每一寸肌理。
纪佑乃是天子,是君王,是陛下。
解问雪在心中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