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速或迟,终无漏网。
那金蛟重色欲,逞凶作恶,万兽阁又是个重权重杀之地,谈不上无辜,只谈利益。
此局之中,谁人可逃?
凌月自恃身份高贵,视众生如蝼蚁,视妖兽如柴薪,废之不觉而可惜,杀之只觉快意,鲜血作裙摆,权势作明珠。
只待来日仙门大审,长生丹一事,牵扯众多,能让万兽阁万劫不复。
诸多罪孽,迟早偿还。
危妙算醉眼微醺,忽有所感,垂眸向云庭山下望去。
九万阶长阶如天河垂落,云雾缭绕间,一道青衫身影正拾级而上。
那人走得极稳,极缓,却每一步都似丈量过般精准。
发间一根竹簪斜插,周身似玉,腰间一柄折扇。
危妙算眯起眼,酒意瞬间散了三分。
青衫客似有所觉,忽然抬头,隔着万丈云海,与危妙算……四目相对。
重逢莫问几尘缘,
恰是故人来。
——
客殿内,
鎏金兽炉吐着袅袅青烟,沉香混着茶雾,在殿中浮出一片朦胧。
危妙算广袖垂落,执壶斟茶,琥珀色的茶汤倾入青瓷盏中,泛起细碎涟漪。
他唇角含笑,眉目温润,俨然一副主人姿态:
“道友登九万阶,诚心诚意,不知所来为何?”
他指尖轻推茶盏,青瓷底在案几上划出半弧,稳稳停在对方面前。
“云庭‘雪芽’,三百年灵茶树所出,请。”
那青衫客端坐如松,闻言立即接茶。
他垂眸望着茶汤,碧色灯盏搁在身侧,映得半边温柔。
“副掌门……客气。”
“在下百晓生,奉端明仙君之命,前来与副掌门商讨万兽阁长生丹之事。”
“长生丹一事,我已然知晓。”
危妙算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目光细细打量着对面的青衫客,忽然微微挑眉,眼底浮起一丝探究的笑意。
“这位道友——”
他指尖轻轻一敲桌案,铜钱无声滑入掌心,卦象未显,却已觉冥冥之中似有因果牵连。
“我刚才掐指一算,我们似乎颇有前尘之缘。”
声音含笑,却暗藏试探。
“不知道友本名是何,师从何处?”
青衫客端坐如松,闻言唇角微扬,笑意清浅。
他一身素袍如竹,袖口绣着极淡的纹,眉目清秀,气质温润,似书生误入江湖,不染杀伐,却偏偏又带着几分隐而不露的锋芒。
“名姓不过虚妄,何须执着。”
青衫客指尖轻点茶盏,茶汤无风自动,泛起细微涟漪。
“至于师承……”
语声微顿。
“某已被逐出师门,如今,不过山野散修,不敢玷污师门名声。”
“说来也巧,”
危妙算似笑非笑地说,
“我当年有一师兄,勤能补拙,却喜好偷藏我之私物,被发现之后,难以立足,故而被逐出师门。”
“实在惭愧,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