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地动山摇般的呐喊声。
殿内的众人不约而同地转头,只见窗外火光冲天,已将夜空染成血色。
五皇子身子一颤,郑国公已死,他身边没了倚仗,不如搏上一搏。便猛地从身旁侍卫手中夺过一把剑,足尖发力踏上龙阶。
“父皇明鉴!”他手指直指殿外,“忠勇侯无诏调兵,分明是与萧钺里应外合。”
他嘶喊着近乎破音,“萧钺这个逆贼,意图倾覆我大梁江山——”
五皇子声嘶力竭的指控突然化作一声惊喘,萧钺的剑锋已抵在他喉间,寒芒刺得他瞳孔骤缩。
萧钺道:“勾结逆贼,谋朝篡位的是你——淮王萧翊钧!”
剑锋又逼近半寸,在五皇子颈间划出一道血痕。声音如冰刃刮过殿内每一个人的耳膜:
“五弟,事到如今还想狡辩。串通钦天监给父皇下毒的是你母妃,今夜起兵谋反的是你舅舅郑国公,可惜你识人不清给他人做了嫁衣,如今还不知悔改,愚蠢至极!”
五皇子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剧烈颤抖着却说不出辩驳之词。被剑锋逼迫得连连后退,蟒袍下摆绊住金阶螭首,整个人仰面摔下御阶。
两名金甲卫如铁塔般欺身上前,铁钳般的大手一左一右扣住他的臂膀,将他死死按跪在地。玄色蟒袍在挣扎中撕裂,露出内里绣着的龙纹——那本是只有天子才能用的纹样。
永庆帝缓缓抬眸,浑浊的目光在五皇子身上停留了一瞬,枯瘦的手掌轻轻摆了摆,如同拂去一粒尘埃。
金甲卫立即架起五皇子,拖行间他的蟒袍在地上磨出刺啦声响。
“父皇!”五皇子的惊恐声仿佛要撕裂殿内的穹顶,“儿臣才是您的亲骨肉啊!萧钺分明是……”
声音突然扭曲变调,殿门重重阖上的闷响截断了未尽之言,只余一缕余音在鎏金柱间幽幽回荡。
刚刚还声援五皇子的朝臣,个个面色煞白、呆若木鸡,再无一人为五皇子求情。
“啪啪啪~”
大殿中响起响亮的鼓掌声。
陈绝拍着手大笑道:“可真痛快啊,子不是子、父不是父,萧高熠,到头来你还是个笑话!”
永庆帝强撑着身子,在龙椅上微微前倾,附和着笑道:“呵……总好过你,连个子嗣都生不出来强……到如今还想抢赫连家的香火……朕都替赫连景裕……”
“你住口,不许提他!”陈绝暴喝一声。
殿内赤甲武士闻声而动,数十柄短刀同时掷出,寒光如雪片般向御座飞驰。最前排的武士已踏着血泊逼近御阶,刀尖距离永庆帝不过十步之遥,又悉数被萧钺挡了回去。
……
殿内骤变突起,金戈相击之声震耳欲聋。
赤甲武士的短刀与金甲卫的长戟碰撞出刺目火花,将殿顶的蟠龙藻井映得忽明忽暗。
太监宫女们惊惶四散,撞翻了摆满珍馐的紫檀案几。金盘玉盏轰然坠地,汤汁混着酒水泼洒在织金地毯上,与鲜血混作一片猩红。
殿角几位老臣蜷缩在蟠龙柱后,紫袍下的身躯抖如筛糠。
宋昭紧贴着冰冷的石壁,掌心沁出的冷汗已将衣袖浸透。密道外厮杀声愈烈,每一记兵刃碰撞都像敲在她绷紧的神经上。
忽然,她看到赫连信身披盔甲手拿短刀一个箭步冲向龙椅,毫不犹豫地朝永庆帝刺去。
“小心!”宋昭情不自禁喊道。
“父皇!”萧钺同时高呼一声,扑向永庆帝,用胳臂生生挡住了赫连信的刀,顿时鲜血如注。
说时迟那时快,从穹顶飞身跃下十几个影卫,拔剑齐齐朝赫连信而去。
永庆帝却急声道:“慢着!”
话音刚落,赫连信的刀便刺入了永庆帝的胸膛。
“都住手!”赫连信挟持着永庆帝,厉声喝道。
萧钺的剑此时也架在了赫连信的脖子上:“你别乱来,他可是你亲生父亲。”
陈绝道:“子诚,别听他胡说,杀了永庆帝,为你父王母后报仇,为我们陈氏一族报仇雪恨!”
萧钺轻蔑道:“陈绝的话你也信?他刚刚还说我是陈国的血脉,眼下又为何成了你?说到底,他不过是想看父子相残罢了,孤说得对吗?定王殿下。”
陈绝道:“九鸣不愧是我陈氏血脉,同本王一样的聪明睿智。”
“早在你们同时出生那日,本王就已然定下了这样的计划,定要让萧高熠尝尝父子相残的滋味。如今本王看到了,甚是欣慰。”陈绝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祖父,”赫连信脸色微变,持刀的手不觉松了力道,“你说什么?我当真是他的儿子?”
萧钺在他分神之际,一脚踢在他小腿上,在他跪倒的一刹那,夺去了他的刀。影卫一拥而上,将他制服在地。
“来人,快宣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