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她认真思考做事的时候,会格外讨人喜欢。梅花阑看着她侧脸片刻,低头将塞成一团的软布拿出来叠整齐收好。
两人转向西离开这里,走过五六里后,身后的轰鸣声才渐渐转小;又走过□□里,隐约有热风吹了了来,庄清流手搭着额抬头看看,果然炽烈的骄阳已经渐渐从云后挪了出来。
梅花阑刚要给她系上那顶绿油油的帽子,这时,忽见前方不远处的田埂后隐约露出了几颗人头,这些村民汗流浃背地搭着毛巾凑围在一个水波粼粼的大湖边,似乎在焦躁地说什么。见村里有生人来,也无心理会。
庄清流牵着梅花阑走近,两人远远静听片刻,就知晓了事情大概。原来,这村子地处乌澜河最大的支流旁,原本土地肥沃,皆为水田,可自从今年入夏了,怪事迭了,先是全村所有的水田竟都在夏季汛涝的几日间渐渐干旱了,已经结穗的水稻尽数枯死,再后来流经村里的小河一条条全部断流,全村人找寻后才发现,远近方圆几十里所有的水居然都被眼前这口大湖给吸走了。
最主要的是,这湖竟像个肚藏无底洞的貔貅,无论吸走多少水都不会盈满溢出;而无论你在湖边怎样挖去,这水都不会流出来:也就是说只进不出。
一个身体精瘦硬朗老农焦躁地止不住直吸旱烟:“真是见鬼的咄咄怪事。”
水有多重要不言而喻,此地村民的恐慌焦虑可想而知。不过一口湖,本身是不会变成貔貅的,庄清流只往深藏绿的大湖水里扫了一眼,便冲众人问道:“此种怪象多为邪祟所致,你们都没想过去轻当地的仙门修士来看看吗?”
一个黑壮的中年人当即道:“怎么没请?!”
庄清流转而看他。原来,早前大半个月的时候,这个黑壮村长便和几位村中掌事的老人去了镇上千请万请,然而对方一嫌路远二嫌偏僻,拖拖拉拉半个月都不肯来,还狮子大张口地刻意要价极贵,这事儿来回拿乔地就被拖了下来。
其实事情本身,只是夏汛生疫后顺流而开的普通水祟在作怪,并不难处置。梅花阑当场略微蹙眉地低头,问清这里是哪一家仙门后记了下来,然后顺手帮他们将水祟除掉。
碧波泛泛的清水当即就顺着湖的四面八方奔流了出去,当地村民为了答谢她们,纷纷热情地跑回去一家提了好几个装满东西的大篮子出来。
梅花阑低头:“……”
于是庄清流见她默默抬手,在一堆篮子里掏了掏,最后提了其中一个,将里面都装上了最简单便宜的地瓜。
这个人,轻易不让人看到她的柔软。
梅花阑过来时,庄清流大致捡了两个看了看,收了一场东西,结果最贵的是这个用来装提的篮子。
梅花阑见她翻看,道:“这是蜜薯。”
庄清流嗯一声接过来:“怎么吃好吃?”
梅花阑:“烤。”
“好好好。那晚上刚好烤肉吃吧。”
梅花阑:“嗯。”
两人落脚镇上吃完晚饭后,一只扑翅流金的飞鸟卷着梅笑寒的一封回信落到了树枝上,庄清流忙着低头给肉抹酱地转头问:“说什么了?”
梅花阑解开大致看了一遍,言简意赅道:“回紫木简之事。”说着,将末尾额外附来的一个小纸卷儿递给她看。
庄清流接过展开,边走边看,是梅笑寒特意来问庄清流祝蘅喜欢吃什么?
庄清流莫名其妙把纸卷添火里烧了,腾出手倒了两杯甜果汁:“你替我一了回她吧,祝蘅只爱吃新鲜的河虾,越新鲜的越好,别的不爱吃的。”
话说完,旁边的人悄无声息地又成了一个面瘫。
梅花阑往烤架上添东西的手顿了一会儿后,又抬眼看了庄清流片刻,本来想给她烤肉串的手一换,串成了一把没人吃的香菜。
“……”庄清流随意瞥一眼后,忽然后退又走近,低头看半晌后,抬眼看向翻香菜的人,“?”
梅花阑睫毛垂着,也不多说,只是道:“变菜了。”
庄清流:“……自己变成香菜了?”
梅花阑也不看她:“嗯。”
“……”庄清流摸摸她下巴,“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的宝贝呢,你晚上还卷不卷被子啦?”
梅花阑仍旧不说话。
庄清流:“这很不贤惠。”
梅花阑眼尾似乎看了她一下,反正就是不吭声。
庄清流十分善于反思地沉思半晌后,觉得自己的撒娇取胜之道已经走到了尽头,是时候开启主动卖身工艺了,于是一摆手煽走飘了的炭烟,主动地凑上去轻轻吻她的下巴和嘴角。
能勾得人忍不住主动闭眼深吻,就算好了。
“梅畔畔?”庄清流摸摸她耳朵。
梅花阑睫毛动了动。
“我知道是你用眼神儿变的。”庄清流卖萌地搂她脖子,“你再用眼神儿帮我变回去吧?嗯?我要是遇到这么贤惠的人,我跟她好一辈子。”
梅花阑:“……”
“怎么样?”庄清流故意补充:“不跟别人好。”
梅花阑终于要笑不笑地将嘴轻轻抿成了一条线:“……别说了。”
“要说的,要的要的。”庄清流十分热情地倾情罗列,“还有,除了吃饭跟你好,铺床暖被这种事我也乐意效劳。
梅花阑终于低头抚额笑出来,将烤架上的香菜重新换成了肉。庄清流眼尾快乐飞了地一勾,小样儿。
饭后刚到正午,外面吹了点儿凉风,刚刚收到信的梅笑寒又问了几个问题,庄清流在桌边铺平纸拿了笔准备给她画出来。梅花阑立旁边安静看,先是给她研磨,然后看着看着,冲庄清流笔下跳出来的字沉默片刻,默然道:“你来说,我来写吧。”
“……”
庄清流忽转头瞧她几眼,一溜烟儿嘚啵嘚道:“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