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实的大腿,宽阔的胸膛,温热的怀抱,安心的香气,有关燕颂的一切,这梦太美了,燕冬把自己美醒了。
“醒了,”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做什么美梦,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我梦见你了。”燕冬没急着睁眼起床,张开双臂双腿躺在床上,实话实说,“我梦到小时候了。”
燕颂重新坐回床畔,“梦到小时候的什么了?”
“你抱着我坐在自个儿腿上呀,”燕冬怕暴露小心思,又说,“你以前可喜欢捏我身上的肉了,每次抱我都会捏我。”
面对弟弟的控诉,燕颂笑了笑,说:“软乎乎的,捏着舒服。”
说罢伸手捏了捏燕冬的脸腮,正要说现在也喜欢捏,睡醒的人就握住他的胳膊,趁机赖了上来。
“我起不来,”燕冬小孩儿似的挂在他身上,“你背我吧。”
燕颂拿被子裹住燕冬露出来的后背,说:“背你上哪儿去?”
“爱上哪儿上哪儿,”燕冬说,“上哪儿我都跟着你。”
燕颂说:“背去卖了。”
燕冬搂紧燕颂的脖子,命令道:“不许!你把我卖了,上哪儿再找第二颗汤圆?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倒是也对。”燕颂嫌道,“小火炉似的,起开。”
燕冬双手使力。
“这是要勒死我?”燕颂笑。
燕冬咬牙切齿发出狰狞声,作势恐吓燕颂,燕颂失笑,直接连着被子把人背了起来,要把他塞雪地里去降降火。
“不要埋我不要埋我……诶!”燕冬吸了吸鼻子,“什么好吃的!”
常青青在外间布膳,说:“今儿二月初二,吃薰虫啊!”
大雍的习俗,二月初二这日用黍面枣糕油煎出来的一种食物,就叫薰虫。燕冬一时忘记了,趴在燕颂头顶上说:“我饿了!”
燕颂不说话,也不放人。
“饶了我吧,”燕冬用下巴戳燕颂的头顶,开始攻击,“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燕颂让他闹得头疼,回到里间,冷漠地把人往被褥上一丢。
“嗷!”燕冬打了个滚,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扯下蒙眼的腰带,拿它轻轻地打了下燕颂的腿,以示报复。
燕颂作势要揍他,吓得燕冬屁滚尿流地下了床,鱼儿似的从燕颂伸臂阻拦的魔爪下溜走,又被常青青堵在博古架屏风上洗脸净手、一通洗漱。
燕冬靠在博古架,一手叉腰,一手刷牙,笑眯眯地瞧着坐在榻上喝茶的人,那人叫他瞧烦了,索性背过身去。
“哟,”燕冬漱口擦脸,颇为诧异,“还不让人看啦?”
燕颂说:“只不让你看。”
“那敢情好,”燕冬可恶地扭转了燕颂话里的机锋,还往自己脸上贴金,“那说明大哥待我最是不同,这就是隐晦的心意呀!”
“没脸没皮的东西,”燕颂凉声说,“过来。”
过来让你揍啊,燕冬才不傻,违抗命令去了外间,径自落座了。燕颂跟着出来,一副要收拾人的样子,他又立刻变了副面孔,乖乖地说:“大哥请坐。”
燕颂啧了一声,在一旁落座,说:“昨儿不是嚷着要喝菊花粥吗,快用吧。”
“说起这个,我想起来了,过几日三殿下要设菊花宴,我和鱼儿他们约好了去吃菊花锅子。”燕冬殷勤地给燕颂盛了碗粥,“知道你没空陪我赴宴,我先和你说一声。”
“知道了,”燕颂看了眼那碟薰虫,不经意地说,“尝尝薰虫。”
燕冬“哦”了一声,瞧了眼那碟子,筷子尖尖颇为犹疑地停住了,“咱家什么时候出了能把薰虫煎糊的厨子?”
燕颂没说话,常春春在外头听见了,探头说:“凡事不能看表面,得尝试后才知道。”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表皮都煎糊了,整只薰虫就已经失败了,燕冬在食物上从不苛待自己,十分不愿入口。可他转念一想,不对呀,按理来说,厨房是不会把这样的薰虫拿过来的,这或许根本不是厨房做的。
能把薰虫做成这样的更不敢在雍京开店,不是外面买的也不是家里做的,那难不成?想想常春春的推荐,燕冬心里冒出个令人震惊的念头,不会是!
他快速地瞄了眼身旁的人,燕世子姿态端雅似乎并不关心,但那比平常略慢一分从而略刻意一分的进食速度却没有躲过燕冬的慧眼。
天呐!
“是的,这话有理,不能以貌取人,也不能以貌取薰虫。”燕冬立刻改变态度,坚定地搛了一只薰虫,毫不犹豫地放到嘴边咬了一口,眼睛噌地一亮,幸福地说,“世间美味,不过如此!天下珍馐,谁能与之一战!”
常青青在一旁瞧着,心说:太夸张啦!
燕颂叹了口气,燕冬挤着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说:“今儿这么‘孝敬’我呀?”
“近来在学做糕点,恰好今日初二,方才处理完正事,一时没事做,就去厨房试了试。”燕颂偏头瞧着又咬了一口的燕冬,真心说,“不好吃就别吃了。”
“好吃呀,”燕冬吃完说,“其实味道还不错,闻着挺香,吃着也比我想象的好。”他崇拜地说,“不愧是我大哥,做一行行一行,什么都难不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