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梁政祺万万没想到徐雪尽是这样的徐雪尽!他红杏出墙还出得这么早!看这肚子少说也有四五个月了吧!救命啊,他怎么会知道这种惊天秘密,徐雪尽会不会杀人灭口啊!他对不起他远在若阳的大哥!!!
梁政祺恨不得抓乱自己的头发,刚抬起来的手却一顿。
南绿十分冷静,面对二人的惊讶毫无波澜,她一手护着自己的腹部,清冷的慢慢眼看着梁政祺。
很慢,很专注,很冷淡,还有些许嫌弃。
梁政祺:“……”靠,不会是他的吧?
南绿回了眼,淡淡道:“主人能不能将这位公子请出去,奴家要说的话恐怕不能有第三人知晓。”
“还好不是我的……”梁政祺舒了口气,遭到徐雪尽白眼,他吞了话,自己很自觉地关门离开。
徐雪尽方才震惊,梁政祺这插曲一打他反而冷静了下来。没回西陵氏之前,所说与他血脉相连,那还真是只能想到自己头上,但回了西陵氏,所谓血脉可就不少,这小娘子虽然一看不是个软弱的,但到底年纪还小,露水一般,也就十八九岁的年纪,能想到的人可就太多。
“南绿姑娘坐吧,莫站着了,方才我就让人请了大夫,你看起来很不舒服。”
南绿倒是不客气,得了允诺就捡着软榻坐了,惨白的脸才好了许多:“多谢主人,若非走投无路,南绿也不会来叨扰的。”
徐雪尽叹气,也坐在她对面:“姑娘不要这么说,草木尚要怜惜,更何况是一个人。只是姑娘方才说,你腹中孩儿与我血脉相连,是何意?”
“三月廿八午后,有一贵客来铜雀楼,召了六位乐姬听曲儿。奴家本是琵琶手,得那位贵人青眼,一直弹到亥时。而后贵人饮多了酒,宠幸了奴家。那位贵人走后,遗落发明神鸟纹蹀躞带上的和田玉板一枚,还当面说了赏与奴家。”南绿平铺直叙地说话,“这些详尽的日子和时辰,管事的皆有记录,主人可去查看,只是因贵人身份特殊,未留名姓,但那日一起奏乐的乐姬,可做人证。”
发明神鸟。。。。。。能用这花样的人可不多,徐雪尽好似想起了什么,他有些不敢信:“这些我过后都可查证,姑娘不妨说个敞亮话。”
南绿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像是呼吸很不顺畅的模样,她用帕子掩住口鼻,兀自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奴家卑贱,不知道贵人姓名,他比奴家还小些,约莫。。。。。。这么高。后来听得贵人的随侍来接,叫的好像是‘王爷’。”
。。。。。。
徐雪尽缓了好一阵子,都没从这冲击里出来。他表面看起来倒是很淡定,好似只是在消化和接受,有些呆滞。
但实际徐雪尽已经被大锤敲了几百遍。
南绿见他不说话也不动,心想果然是不信她的,欲要颤颤巍巍地又跪下去。还好徐雪尽眼疾手快,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赶紧扶住她:“姑娘别跪了,你先坐,我去给你请大夫。”
这摇摇晃晃、额头细汗、虚弱无力的模样,这再一跪,只怕要跪出事来。徐雪尽刚要走,又被南绿拉住,她轻喘着气:“主人,青楼女子有孕是大忌,他身份特殊,我不能。。。。。。”
“你放心,是我的人。”徐雪尽拍拍她的手背,这才出去叫人。
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夫很快进来,这是天蛛里的人,交给甄云濯调训了好些日子,是绝对值得信任的。胡大夫见南绿眼下乌青,有气无力的喘息,顿觉不好,这一把脉,果不其然。
“怎么样?”徐雪尽看胡大夫越皱越紧的额头,也有些心慌。
胡大夫欲言又止,最后示意徐雪尽出去说话,却没想南绿有气无力地打断:“我有娘胎里带来的哮喘,小时候还得过痨病,九死一生活下来,这胎儿在我身上,比我还凶险。”
胡大夫紧接着叹气:“姑娘啊,既然早知道自己身不堪负,为何不早早处置了?这都五个月了,你此时落胎,只怕要得个一尸两命。且你这两个月亏得厉害,是不是已然有过滑胎之兆?”
徐雪尽一怔。
南绿扬起无神的眼眸,那冷冷的神情变成了恳求和悲伤:“那我这胎,还能保住吗?”
发觉有身孕时,已然三个月,铜雀楼规矩严苛,若被发现只怕是命都保不住。南绿藏在司乐坊,日益惶恐,直至偶然被画邈撞破。
她收留南绿,延请医师照料,妥帖藏着,问询她是否想要?
本是不想要的。就连那位贵人的身份,南绿心里都只有猜测,她不是个有野心的女子,不妄想去什么高门贵族,只想活命。可到底是天性使然,南绿做不出决定,左右为难。
青楼女子在世,遇良人或得自由身都是奢望,如她这样的孤女,能不落个潦倒困死或宅院里被拆吃入腹,已然是好结局。她只是动了一瞬的心,想要一个孩子傍身,母子二人多多辛苦,待她存够了钱,也是能好好过的。
画邈心善,见她并没有去寻孩子父亲的想法,就晓得了她为何犹豫,只说多给她几日好好想想。
只是这一想,竟然再没等来画邈。
她躲在画邈为她找的小阁楼里,本来每日都要药食送上,后来送东西的人只送饭食,再后来就不再出现了。为活着,她从阁楼里出来,才晓得画邈出了事,铜雀楼也出了事,唯一有的,只剩下画邈给的凤翎步摇。
可她连那位徐公子究竟是谁都不知道。
这两月过得艰辛,一边努力藏着肚子,一边悄悄买药苦熬等一个离开的时机。谁料铜雀楼忽然易主,来了许多比从前更精明的人,她身怀六甲,行动不便,竟是一时半会离不得,只是所幸新主人停了花楼里的行当,做起了新的生意,乐坊闲空无事,她才又得喘息,隐匿下来。
“奴家买药花完了银钱,身子越发不舒服。”南绿抿着唇落泪,“画邈姐姐。。。。。。再没了画邈姐姐,我只怕不是难产而死也要病死,后来偶尔听得下人闲谈,说如今的主人就是姓徐,是顶厉害、顶漂亮的公子,您是西陵氏好容易找回来的大公子,是那位王爷亲亲的表哥。。。。。。我走投无路,只想着来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