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似地狱而来,冷到幽森,“孤其实同你一样…”
岑璠慢慢品出他话中的意味,彻底呆住,动弹不得,似是想看看他是否在说笑。
元衡唇扬起一个弧度,眼底却并没有多少玩笑,平静地让人毛骨悚然。
“我知道了你的秘密,自然也得告诉你一个,这个秘密交到你手上,现在你想怎样都行。”
他在她耳畔轻轻说道:“要么咱们一起守着秘密活下去,要么一起死也是好的。”
岑璠腿软了些,手扶住门,再也不敢看他,气焰全无。
疯子……
她声音颤抖,声音虚浮,“晋王殿下可知道,和不喜欢的自己的人在一起,终有一天会厌倦的。”
元衡却是反扶住她的腰,微微一提,逼她看住他,说的笃定,“不会。”
她与他纠缠了八年,也没厌倦他,他自然也不会。
岑璠对上他的眸,“我如此心狠,殿下就不怕我哪日也下点毒?”
“孤说了,要死一起死。”
岑璠面色灰白,眼底失了色,浑身似是卸了力,微微动嘴,“殿下莫要同阿湄计较,我和你回去。”
元衡放开她,退开些,什么也没说。
“殿下先出去吧,我换好衣裳……”
她身上的衣裳并不算完全合身,这么一通拉扯下来,领口凌乱。
元衡低头扫了一眼,并没有离开,转身坐回坐榻上。
岑璠抿了抿唇,缓缓走回内间。
元衡并没有催促她,闭目养神,似是累极。
走到他的视线范围之外,岑璠停住了脚步,没有动手去换衣裳,看着床榻,想起昨天醉饮夜话的时候。
令她欢喜的人或事,都转瞬即逝。
她回了京城,选择回虞家,见皇后,就注定可不能喘息。
本想若能大仇得报,她能从此解脱,和她游山玩水,丹青垂钓,现在看来也不能如愿。
她是皎皎明月,而自己沾染上仇恨,惹上这些在阴暗中饮血的人,便永远不可能像她那样干净无尘了。
岑璠眼睛一酸,泪光隐约闪烁。
她闭上眼,指甲掐进手心,将泪意硬生生掐了回去,换上自己昨天沾上酒味的衣裳,用一只簪子随意挽了发。
向外走时,她瞥了眼榻上坐的男人,便直朝着门去。
“你过来。”元衡叫住
岑璠转过身,犹豫再三,未动。
“进去,拿梳子。”
岑璠打量着他,眉微微下压,“殿下要做什么?”
元衡不想同她再磨,扶住一旁的凭几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看了一眼她的头发,转到她身后。
细长的手指将簪子一拽,乌发如瀑般散开。
她的发不算少,他一手圈住她的发,另一只手将攥出褶皱的发带绑在她的发上,系了个结。
他绑的并不好,发带两端一长一短,系得松松垮垮,两旁的头发在绑的时候从指间漏出,散乱开,比她刚睡起来时还乱,动作轻而笨拙,又显得固执。
岑璠一动不动,由着他做完这些,转过身去,抽走了他指尖夹的簪子,走了出去。
元衡手停了一瞬,跟着她往外走。
门口站的全是侍卫,和昨日见到的人完全不同,郑家的人撤得干净。
“阿湄呢?”岑璠停住脚步,又问了他一遍。
元衡不知道,她为何会这么在意郑伊湄。
他记得她们曾经并无交集,连见面都不曾。
若说唯一的关系,也只是因为他想过要娶那郑家女,而她有所介怀。
“殿下放过她,我不会再想着走。”
她身上的酒味时不时就能闻到,再听到这话,元衡心底更不是滋味。
可到底只是个女人而已,倒也不必在意。
他冷漠道:“她无事,带走她的是她的父亲,并非本王。”
岑璠转过身看他,似有些惊讶,可转念一想,也觉得对。
他就算再疯,
应该也不敢乱闯世家的院子。
她连累了阿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