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嘉玲眉心微微一颦,盯着她做什么,她又不是餐桌上的肉,吃不了的。
“我没她微信。”
开口的是沙谨衍,惊讶的是留克夫妇。
“咳咳咳咳——”
留克自己呛了口酒,嫂子心领神会地抽纸巾给他擦嘴,这下连带着女儿也呛奶了,嫂子忙得团团转,段嘉玲一下不好提醒加微信的事。
但关于乌沙的消息还是联系不上,不过科普了森林法,倒不算白忙。
这时留克拿起酒杯,虚空朝沙谨衍碰了碰,段嘉玲刚拿起筷子,就看到沙谨衍长身微靠桌,右掌虎口一张,拿起白酒杯。
段嘉玲目光蓦地抬起,男人就坐在她对面,仰头时,锋锐的喉结在黑皮脖颈中滚动,他喝了酒,今晚不走了。
晚上的阿尔山堆起了雪,风吹门框。
留克的妻子给段嘉玲准备了一个房间,她进去后,沙谨衍刚好经过门口,段嘉玲忽然想起件事,走出去唤住他:“你有多一件外套吗?”
男人眉头凝了凝,目光往房间望:“被子不够暖?”
她依旧问:“所以你有多一件吗?”
男人走到挨近门的衣架把外套拿给她,不经意说了句:“明天还回来。”
所以没有多一件。
段嘉玲毫不犹豫地将厚大的冲锋衣抱在怀里,雪岭云杉的气息包裹着她,嘴角一弯:“谢谢,晚安。”
董永和七仙女的故事告诉她,被拿了衣服,就跑不了了。
至于明天他跟不跟自己去绰河源镇,就看这道朋友关系是否建立有效。
段嘉玲这一晚依然没有睡好,独在异乡的异客,身处茫茫雪山中,总是生出找不到归宿的不安感。
第二天一大早,她酸着眼睛醒来。段嘉玲低头抽出几张纸巾,轻轻按压在脸颊两侧的几绺湿发上,低声开口,“你就不问问我上午怎么回事吗?”
沙谨衍手握方向盘,专注地看着前方,“有什么好问的。”
“可是你说不租给往来客人过多的租客。”
“你来往客人很多吗?”
“那倒没有。”
沉默了许久,段嘉玲轻叹了口气,“我妈妈在按摩店工作,虽然我们很多年不联系了,但”
“按摩店怎么了?”
沙谨衍瞥了眼后视镜,段嘉玲刚好了点的情绪又可见地低了下去,“按摩赚来的不是人民币?”
每拿出一样,她都短暂地停顿一下,然后在房间里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把东西安置好。
最爱的八音盒、精巧的巧克力收纳盒、爱不释手的绘本
不知不觉,段嘉玲过去生活里的点点滴滴,逐渐和这个陌生的空间产生了关联。
她从压缩袋里小心翼翼地拆出玩偶理好,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熊。
段嘉玲将小熊放在沙发上,笑着拍了拍小熊的脑袋:“辛苦你啦,这是我们的新家,以后也拜托你一直陪着我哦~”
正擦着水槽的沙谨衍闻声转头,目光正好落在跪在沙发边对着玩偶喃喃自语的段嘉玲身上。
他凌厉的眼尾在这一瞬间变得格外柔和,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
等段嘉玲清空了行李箱站直腰,已经三点多了。
长时间的弯腰动作让她腰背酸痛,她轻轻揉着腰环顾四周,原本堆满物品的行李箱此刻已然空空如也,而收纳柜里摆放着整整齐齐的各类物件,看起来竟颇有几分成就感。
与此同时,沙谨衍把房间里扫完拖完,又用抹布把家具都擦了一遍。
地上的灰尘和杂物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地面在灯光的映照下泛着微光。
“床今晚睡不了,你在沙发上凑合一晚?”
沙谨衍拆掉床垫的塑封放进门口的垃圾袋里,又检查了一圈,“其他有什么需要的明天去买,电器都试过了,没问题。”
“冰箱、水壶,电风扇需要吗?”
段嘉玲累到有点出神,没想到自己收拾东西的时间里沙谨衍竟闷不吭声地做了这么多。
“电风扇不用,水壶我有,等快递到就好了,冰箱好像用不到”
“我明天想想再跟你说可以吗?”
“行。”段嘉玲再次被沙谨衍噎住,沙谨衍的每一句回应都在她的意料之外,打破了她预设的对话走向。
她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复杂情绪,努力让沙谨衍明白自己难以启齿的顾虑。
过了几秒,段嘉玲咬唇,继续说道:
“可是像今天这样,被人家认出来说三道四的,你不会嫌烦吗?”
“狗院开门做生意,人来人往,以后经常发生类似的事怎么办?”
段嘉玲越说越急,索性把自己的担心一股脑全都倒了出来,就算沙谨衍立刻反悔她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