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事杂糅成一个球,在脑袋里打转。谢谌想得头疼,下班刚出电梯,一只手臂就搭到自己的肩上。
刘明笑嘻嘻道:“小谢,你家在哪儿,要我开车送你回去吗?”
谢谌面无表情地拨开那只微微发福的手臂,朝外径直走去。
刚出公寓楼电梯,周言晁出现了,他站在门口像在等他回家一样。
谢谌向他提及昨晚的事,也没有问出有用的信息,只叹了一口气,说:“我要洗澡睡觉了。”
才关上浴室的门,谢谌再转身,就见周言晁站在身后,又被吓住,才想起鬼能穿透一切物理屏障,一块板子根本拦不住他。
“鬼需要洗澡吗?”谢谌没得到回应,他蹙眉脱掉短袖扔进一旁的脏衣篓里,佯装嗔怒骂了一句好色鬼。
水汽氤氲,蒸得人眼迷离。谢谌泡在浴缸里,手搭在外沿,目移到站在门口男alpha身上,“能做吗?”
“我发情期要到了,老吃药对身体不好。”
“找博士,她有副作用没有那么大的药。”
“……”谢谌歪斜脑袋,双瞳剪水,他睒了睒眼,面无表情道:“我在暗示你能不能和我上。床。”
“万一鬼的形态做不了呢。”
“重点不是这个吧?”谢谌盯着周言晁的裆,佯装一副犯了难表情,“怎么才能硬起来呢?”他哂然一笑,“给你烧点儿伟哥还是春药?”
“……”
和鬼接吻,没有尸体的腐臭味,也没有信息素,就像是什么也没有触碰到。谢谌躺在床上,撑开口腔,伸出舌头,带着晶莹的唾液。略微具象化的空气轻轻刮过舌面,若有如无的摩擦转为轻柔的撩拨,刺激他加深这个吻,手臂似藤蔓般缠绕对方的脖颈,柔和的声音直接刺破喉咙钻出皮肤。
倏然,身体好似被注满液态氮的橡胶管突入,凉意刺骨,在高温的夏季,谢谌呼吸顿时停滞,打了个寒噤,像濒死的蜘蛛蜷曲起来,但不适感像毒一般蚕食到皱襞深处。
“等,等下……”谢谌被钝痛唤起,想要去推搡周言晁,手臂一抬,挥了个空,鬼影化作无形,却诡异感未从体内抽离。他瞪大眼,倒吸一口凉气,挣扎爬起,跪在床上,但手臂陡然脱力,脑袋扎进枕头,反手捂住自己,想打断正在作乱的鬼魂。
但因为对方是鬼,他抓不住,也逃不掉。
“等……”
空调的冷风持续作用,似有带电的蒲公英在播种,扎进皮肤里生根灌输电流,刺激着脑神经,紧跟着身体也瑟缩起来。寒气如冰刺刮擦内壁,痒痒的,又勾起神经痛,唾液、眼泪溢出洇湿枕头,惹得人皱紧眉发出低声呜咽。
暖橘调灯光化作琥珀色液体在视网膜上流淌,谢谌平躺着,被晃得神识不清,头脑昏沉,呼吸追不上频率,换气到一半就被撞断,五脏六腑都被顶到喉咙,气管堵塞,明明周围都是空气,但每次呼吸都极为艰难,身上像被种满了蒲公英,细密的电流在血肉间横冲直撞,抽搐的肌肉像经电击的蛙腿,大口攫取氧气,气管跟着隐隐作痛,腹部薄薄的一层皮凹瘪下去,显出根根肋骨,再像被灌进气体,鼓回平坦的状态。
空气溽热,空间狭窄,所有思考都被挤出脑外,视觉上不可见,肢体也触及不到,但诡谲的快感犹如细密蛛丝包裹着身躯,茉莉花香如雾般在空气中弥漫扩散,最有效的兴奋剂以气味的形态注射进静脉,再从嘴里钻出,响作不成语调的低语。
谢谌蹙眉,睫毛低垂着,背部摩擦布料嗦嗦作响,汗液在发梢上像晃荡的玛瑙,颀长的双腿曲折着,绷紧的皮肤细滑如绸缎,随着颤动在光下显出粼粼水光。
“慢……安、安、安安……”
一个简单的汉字在谢谌的口中被抖成长音,他抻着脖颈和腰肢,竭力深呼吸着,眼珠都快翻到顶了,几近要背过气去。
嘭!
头撞到木板发出巨响,颅内像有烟花炸开,屏蔽掉痛感,谢谌还未从余韵中缓过来,颤颤巍巍地伸向摆在床头柜上盆栽,他掐下一朵茉莉花,手没及时收回,一颗白色小珠从掌心滚落定在木柜上,随时间融化成透明的水。
花瓣抵在鼻腔,他深吸芳馨,嗣后将其放进嘴里咀嚼,吞咽下肚。
光线随涌上的困意持续昏暗,小腹上的银白鳞片起伏着,折射出幽幽波光,骨头好似跟着一同尽数抽离,他融化了,沿布褶缓缓流淌。
谢谌阖眼,睫毛微微颤抖,气息微弱,手臂垂落到床沿外,汗珠泫然,最终从指尖跌进深沉的夜色里。
八点半,谢谌被闹钟叫醒,起身冲了一个澡,一迈腿就感觉到靠近耻骨的肌肉酸痛,走路都较以往局促了一些。他擦干身子,到衣帽间挑选今天的着装,轻飘飘地吐出一句,“疯子,再也不信你了。”
“不信什么?”周言晁跟在身边。
“你怎么好意思……”谢谌顿了顿,“说鬼做不了。”
“我是说万一,万分之一的概率。”
谢谌后知后觉其含义,意思是还有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的概率成功。
“……我要做回来。”
第134章第134章灵魂形态
像往常一样掐点打卡,谢谌坐到工位自拍一张,面容清瘦但也没到脱相的地步,以俯视镜头的角度也没有挤出丝毫赘肉,他只是确认照片的清晰程度就将手机搁置一旁。
登录邮箱查看投稿,鼠标滑动,密密麻麻的文字像翻涌在糖片上的蚁群,谢谌掩嘴打了一个哈欠,继续敲键盘回复消息。
今日,大家的工作似乎并不繁重,办公室不像往常那样安静,偶尔还传出几个编辑的聊天声。
一杯咖啡搁在桌面发出清脆响声,谢谌睨了一眼那黑褐色液体,听到刘明问:“昨晚没睡好吗?”
谢谌将视线移回电脑屏幕,“还行。”
同部门的小亮原本都越过二人,又倒退几步,身子微微后仰,调侃了一句,“拿最难喝的泡最正点的。明哥,还得是你。”
刘明笑骂了一句“去你的”,他再回头打量谢谌拧着眉,“你别介意,他就是爱看玩笑。害羞了?你这人太腼腆了不行,你好像经常一个人吃饭,要和同事搞好关系啊,以后在工作上彼此也有个照应。”
“……”
咖啡从热到凉,谢谌一口未动,尽数倒了。接连好几日都是如此,刘明的关怀只是让他每日的工作任务里多了一项——洗杯子。
“为什么不喝呢?你不喜欢美式?”刘明从谢谌的身后窜出来,倚着茶水间大理石制的台面。
“不是,怕你在咖啡里放东西。”谢谌将洗好的咖啡杯放进玻璃柜里。
“哈哈你还是会开玩笑的嘛。喜欢喝什么?我看我会不会做。”
谢谌视线落到他身上,“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