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望了。
我才发现自己是有私心的。
被偏袒在先的人是我,我又怎能不偏袒她呢?
张亮平手里各抓起一只脚踝,举起两只裸足,不同于早先,那双脚的脚趾不再紧扣,而是放松地并着,像是被谁抽走了灵魂。
我看着那两只赤裸的脚,足弓弯弯的,被男人举在手中,像高举战利品,宣告战场上的胜利。
败者发出了呻吟,嗓音是我熟悉的沙哑,又黏糊,像是积了许多唾液。
裤子凉飕飕的。
我低下头,自己裆部撑起一顶帐篷。
我这才想起自己大半夜出来,是为了上厕所。
裤子已经湿了。
我掏了一把,发现不是尿。
我抹去手里的黏浊,不去想是啥刺激了本能。
我只是厌恶畜生一样的自己。
同时,嘎吱嘎吱的震动让我不得安宁。
男人撅起嘴,俯下身找寻什么,卧室里一团黑。
逐渐,里头传出一阵啧啧的水声,像是谁在吸吮着谁,又像是我神经被碾碎的湿音。
我听不懂了,远离了卧室门。
第二天,那个雪白的小妇人,照旧盘起腿,端坐在书房里。
她没看书,没看窗外,只是坐着。
我太晓得她现在是哪种心情。
她在愤怒。
张亮平提包出门了,他一声不吭,大门哐得关上。
回过头来看,自那天起,爸妈的关系就没再好过。
夜战是真的。
刘璐的厌恶是真的。
她心生对张亮平的鄙视,也是真的。
可惜当时我站在门外,不明真相。
我被性盖住了眼,我对妈妈失望,男人的野蛮,竟成了我贬低她的理由。
这就是爸妈的第一次裂痕,紧随其后的,是这场家庭的剧变。
张亮平的所作所为,彻底摧毁了夫妻关系。
但这是更后面的闹剧了,请容我先暂时按下,讲完母子俩的故事。
那天一早,张亮平出门后,我就站在书房外,悄悄看着小妇人。
她盘着腿,不晓得在想啥。
明明是爸妈吵架,我有一点庆幸。
张亮平不算太好的人,作为他儿子,我早有感觉。
当年,爸爸妈妈怎么相识、又是怎么结婚的,我了解得很少。
十七年来,两人都不太描述。
但不要小瞧儿子,我也能从只言片语里,猜个大概。
刘璐认识张亮平的时候,是小他十岁的学生。
她怀孕时,大学没有毕业,两人还没有结婚。
这就是我从妈妈那里听来的故事。
每当小孩天真地问起,她都含糊略过,不想回想年轻时的幼稚。
这个时间的小孩早熟,我早猜出父母过去的性质。
男人搞大了女学生的肚子,直到怀孕,才靠结婚收了场。
大学没开除他,这说明了一切,他顺利地往上爬,爬进了医疗所,爬到了今天的所长。
我不想把亲爹想成恶人,但他玩了女人,还吸她的血。
妈妈还在舞蹈团拼搏时,家庭的经济全靠她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