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药囊中取出一枚小小的紫金玉牌,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面前乔正。
“我可以信你吗?”
乔正直视着贺愿的眸子:“老奴这条命是老爷救的,为了这份恩情,老奴万死难辞。”
“很好。”贺愿敲了敲面前桌面。
屋内倏然出现一名暗卫,云晚寒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依旧翻着医书。
“这是月一”贺愿把紫金玉牌递到乔正面前:“凭此令牌,乔叔可以调动三百月卫。”
他的眼神让乔正恍惚想起一人。
“去查一下太医院和皇帝身边的人。”贺愿整理着袖口,“看看到底是哪位大人有闲心篡改医书。”
是贺骁,当年的贺骁便是这么于谈笑间命令三十万大军的。
“老奴这就去。”乔正以额触地。
拜的是贺大都督,也是贺愿。
暮色初合时,用过膳的贺愿踩着青石板上细碎的裂痕回到了小院。
西侧廊下悬着的八宝铜铃被晚风拨响,叮当声里混着云晚寒院里飘来的药草香。
“公子仔细门坎。”云水将最后一床锦衾铺展妥帖,素色裙裾在紫檀脚踏边漾开涟漪。
这侍女梳着极规矩的双环髻,可当贺愿目光掠过她耳后那道狰狞旧疤时,分明记起母亲说过雁门关外常有人牙子用烙铁给流民打记号。
“不急收拾。”贺愿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把府里当差的人都唤来。”
云水屈膝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退出时发间银梳竟未发出半点声响。
贺愿望着她消失在雕花门外的背影,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环。
父亲留下的这些“仆从”,怕是个个都藏着故事。
“哥哥看我寻到什么!”脆生生的呼唤卷着冬霜撞进室内。
云晚寒攥着把沾泥的紫苏草,眼睛亮晶晶地扒着门框。
少年袖口还沾着新翻的泥土,想来已把分配给他的南院药圃祸害了个遍。
“当心摔着。”贺愿示意云晚寒坐下,贺愿顺手将茶案上的蜜饯匣子推过去,“明日让人给你搭个暖棚。”
话音未落,七个身影已鱼贯而入。
最末的小厮在门坎处顿了顿,贺愿瞥见他右手本能地虚按向腰间,那里本该悬着雁门守军的制式短刀。
“一会儿给你挑个顺眼的仆从在你身边侍奉着。”
“说说来历。”贺愿端起雨过天青瓷盏,氤氲茶雾模糊了他审视的目光。
铺床的侍女向前一步行礼,鸦青鬓边垂着素银丁香坠:“奴婢云水,十七年前蒙大将军雪夜相救。”
她垂眸时睫毛在烛影里轻颤,宛若当年蜷缩在边关粮车下的孤女。
众人回话时,贺愿的视线始终逡巡在这些人的虎口、指节与步态之间。
握过刀剑的手骗不了人,踩过沙场的足音自不同。
当唤作罗雀的侍女出列时,贺愿忽然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