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手掌按在眼角:“可雁门终究不是演武场。”
“我明白……”贺愿小心的把字条收入贴身药囊。
他指尖点在心口,垂下目光看着面前大开的锦盒:“月光总要照到他该去的地方。”
云晚寒正蜷在一旁翻看书架上的医书,素白指尖掠过泛黄书脊。
“这些都是夫人留下的……”乔正眼底泛起涟漪:“二公子可是继承了夫人的衣钵?”
云晚寒仰起头,猫一样的眼睛里掺着伤怀:“我的医术尚不及阿娘。”
贺愿掌心轻轻覆在了少年蓬松的发顶:“晚寒擅长制药,母亲教的晒药时辰,他从未记错过。”
“奇怪……”书页翻动声突兀地卡在某个节点。
云晚寒霍然起身,帛书哗啦啦从膝头跌落。
他捧着医书:“这草药怎么和阿娘当年给我看的不一样。”
贺愿安抚般拍了拍他的肩头:“许是时代不一……”
“不可能!”云晚寒抬起的双眼泛红:“这药是治疗见山红带来的咳疾的,药方我配过无数次,从未见过此种疗效。”
贺愿闻言,和乔正对视一眼。
二人都读懂了彼此眼中的惊雷。
哪里是不一样,分明是狸猫换太子。
怕是这府中的书籍都被人给换了血。
“晚寒,若是按照这本医书上的疗效来治病,会如何?”贺愿轻声问道,尾音却浸了冰碴。
云晚寒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药物相克,最多喝三回就会下去见阎王。”
乔正额间密布细汗:“莫不是……”
话音未落便被贺愿截断:“陛下怕是连我贺府藏书阁有几道梁,都数得清清楚楚。”
皇帝的手比他想象中伸的还要长。
他突然听见云晚寒在一旁轻叹。
“当年母亲教我背《肘后备急方》,总说世间最难的从不是解奇毒……”
桌上兵书被风吹倒了“李代桃僵”那页。
“而是明知饮鸩止渴,仍要笑着接过那杯酒。”
“乔叔……”贺愿尾音轻的快要飘到尘埃里:“你说,这府中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外人换书的。”
乔正俯下身细细看着面前书架上的薄灰,书面上却是干干净净。
“月前在府门口捡到了一个小丫头……”乔正弓下身:“她无家可归,实在可怜,便安排了她负责洒扫。”
“不过干了几日,便嫌累走了。”
月前……正是朝堂上刚得知贺愿踪迹,决定寻回的时候。
“老奴罪该万死。”乔正猛然跪地,额头贴到了青砖上。
贺愿仔仔细细的听着,眸中泛起冷恹的光。
“乔叔……”他尾音依旧轻的骇人:“母亲说,若有要事,可以无条件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