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芷毫不意外,反而笑盈盈给人拱手赔了礼:“战场上几经生死的情分,我自是信得过。然,世人都说为母则刚,我不用计逼你,你哪肯同我讲真话?伴君不易,还请你体谅妹妹的难处。”
自知棋差一招的楚筠无奈摇摇头,推开了书房的门:“进来吧。”
待安芷入内,她急忙落了门闩,而后拽着人直奔内室的一处暗格,摁下机关后,一条黝黑密道显露眼前:“请。”
安芷瞧见密道,忍不住扶额调侃:“不愧是你啊,府宅内还有这猫腻。你引路,我跟着。”
“还怕我害你不成?”
楚筠端着烛台,快步走到前头开路,但入了密道没几步,她就停了下来,拿烛火照亮一块墙砖:“我的疏漏和那群孩子的破绽,就在这。”
安芷凑近那块平平无奇的墙砖打量半晌:“看不出异样,何解?”
“咚咚咚”
楚筠曲起手指叩了两声。
“空响!”安芷好生意外:“哈哈,你的密道被人盗空了?小侄女挺会省事,够机灵的。”
“并非如此。”
安芷蛮力推开了那块砖:“这后面连通废弃暗渠,我督造时即是如此。但我没想到,岚儿居然敢跳下五丈深的枯井,借我的道,她莽撞一次不够,竟还怂恿殿下,一错再错!”
“五丈?”
安芷盘算着深度,瞬间慌了:“太女那小身板跳下去,不得摔残?你如何确定她们是走的这条路?”
“我府外布防你清楚,地面上,换你也逃不走。房顶高空亦有防御,鸟儿也难飞。疏忽仅在地下,因密道入口在我书房,我自认无虞,竟大意了。”
楚筠的指尖一寸寸抚过密道墙壁渗出的水珠:
“排除地表路径后,我想到了这,但下来查验时还觉得不可能。可巧昨夜落雨,墙壁返潮,孩子们犯傻,走前拿干灰抹了砖缝,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善后,却露出了最大的破绽。”
安芷低眉笑问:“这块砖的干灰吸潮,没水珠?”
“是啊。”楚筠躬身迈过孔洞,往暗渠深处走去:“还有这地上杂七杂八的、黏了外头花瓣的泥脚印。我想逼岚儿亲口承认,可她嘴硬,说啥不肯招,倒是个忠君的。”
“难为你了。”
安芷看过痕迹后,急匆匆原路折返:“我得循着密道出口追查殿下下落,没空安慰你,改日再见,请你吃酒!放心,此事我不牵累侄女!”
“别去了,出口在城外荒山脚下,我派人去过,人早没影了!”
安芷闻言,料到此程又是前功尽弃,忿然拍了下大腿发泄不甘:“姐姐啊,你但凡把密道出口设在城内,也不至于放跑了人吧!”
楚筠咬牙切齿回怼:“我是否该将密道出口设在府内啊?让殿下玩捉迷藏多好啊!”
“哼!”安芷翻了她一个巨大的白眼。
“哼什么,请我吃酒,就今晚,你说的!”
“吃酒可以,得让我见见小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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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咚…咕咚…欸?没酒了,小二,再来一壶!”
“阿姊—,不能再喝了!”
林烟湄无比担忧地望着江晚璃脸上的潮红,伸手拽走了她手中紧握不放的酒壶,劝道:
“不就是取不出钱吗?不是大事,我穷了许多年,不还活得好好的?大家有手有脚,总能寻到生计养活自己的。”
“客官,您的酒。”
说话间,小二又提来两壶酒。
林烟湄赶紧挥袖挡了,边冲乌瑞递眼色边与小二沟通:“酒我们不要了,结账。”
小二不愿放过江晚璃这摇钱树,卖一壶酒能挣不少呢,遂看向眼神直勾勾盯着酒坛的江晚璃,怂恿道:“可刚才这位客官要了,喝酒得尽兴不是?”
“酒…给我酒。”江晚璃开始逞性子。
“不给!”
林烟湄扒开江晚璃的手,贼硬气地通知小二:“她的事我做主,酒不要,算账!”
“大言不惭,谁敢做本殿…唔!呜呜!”
“姑娘醉了,我先背她出门吹风醒醒酒。林姑娘,荷包给你。”
乌瑞见江晚璃险些耍起太女的威风,心知此人喝大了,今儿总算机灵一次,眼疾手快捂了江晚璃的嘴,把人强拖出了酒馆。
“店家,怂恿酒闷子无异于强买强卖,不作数的。”
林烟湄一一核对过菜品,从荷包掏出六十文钱:“七碗面,两壶酒,这钱我没算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