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要紧的是,摊位上最好的首饰是银质,半点金子没有。
小贩上下打量了二人须臾,发觉江晚璃的披风是丝缎所制,料想这人是有钱的,忙热情张罗:“哪位娘子要选首饰?我的物件可是这夜市里最好的,您只管挑!”
江晚璃没看中任何一款:“可还有更好的?这些不入眼。”
林烟湄倏地瞪大了眼,江晚璃真想买金镯咋滴?
那她岂不是得抓紧考虑下,明天去哪喝西北风?
欸…不对,夏日将至,西北风不太容易喝到了。
她偷摸捏紧江晚璃的袖口,朝外拽了拽,小声嘀咕:“走吧。”
江晚璃没搭话,反手拉紧她染满汗渍的手掌,有节奏地揉捏了两下。
“这些都不入眼?”
小贩不信江晚璃挑剔至此,划拉了一把簪头各异的银簪摆来她面前,又从货架上取了对儿岫玉镶银的手镯,挨个摆弄着介绍:
“这几款卖的极好,城中员外家娘子都来我这拿,娘子都不中意,莫非存心找茬?”
江晚璃拿起镯子一打量,跟人较了劲:“此岫玉水头不佳,勉强算中品偏下,其余簪头所嵌之物还不及此,雕刻瑕疵更…”
“打住,您别再说,我不卖您了!”
小贩听到一半,心知遇到了行家,眼前人根本不该是她的客人,便麻溜抄回自己的物件圈在了怀里:“这些不适合您,您缺首饰还请往前街宝华楼选罢,我这小本买卖,别影响我做别人生意。”
江晚璃生出几分好奇:“宝华楼?有何好物件?”
小贩又瞅了瞅俩人周身的衣装,略显不屑地摆手道:
“只有您买不起的,没有人家给不出的,您去吧啊!”
江晚璃却是眼前一亮,拉着林烟湄的手晃了晃:“去瞧瞧?”
“我不缺,算了吧。”
林烟湄心里已在大呼“救命”了,她从江晚璃与小贩的寒暄中听出了某大小姐的眼光极高,此刻握着钱袋子的手掌心全都是汗。
还“宝华楼”,听名字就像抢钱的强盗窝!
江晚璃来了兴致,丝毫没留意到林烟湄紧张到了何种程度,牵着人信步往前街去:
“我缺簪子呀,你来给我选,这不是你亲口承诺的?”
“…!”
林烟湄脑壳里“嗡”的一声,眼前一黑差点撅过去。
是呀,晌午那会,她答应给江晚璃买个新簪子来着…
可她当初不知江晚璃眼光高,没打出多少预算;但现下看来,今晚荷包要空了不说,明早她记账的小册子上,大抵会出现一笔卖了她都填不上的大窟窿!
想到这,她缓了步伐,磨磨蹭蹭不想再走。
“啊呀!”
忽而,江晚璃拽着她猛迈一大步:“快些,晚了怕要关张。”
林烟湄欲哭无泪,耷拉着脑袋蔫巴巴地在后跟着,颇为纳闷地问那突然来了精神的人:
“阿姊不是病着吗?体力不错么?”
江晚璃的嗓音和步调一样的轻快:“大抵是出来逛能开怀?我觉得好些了。”
“…噢。”
林烟湄寻思,既然江晚璃高兴,那她就硬着头皮,舍钱陪君子罢!
大不了,她真把自己卖去富户家当几个月洒扫小婢,等攒够钱再把自己赎了!
不多时,一巍峨的三层琼楼现于眼前,林烟湄仰头一望,转瞬想起这是她入城那日最先瞧见的高楼,若在白天观瞧,雕梁画栋美轮美奂的,称得上是渤海府城的标志建筑。
如此豪奢的琼楼竟是卖首饰的,那此间首饰,不得天价?
彼时,兴致勃勃的江晚璃已提裙上了台阶。
店门前俩小婢迅捷给人开了门,在前引路:
“娘子万福,内设雅间,略备茶点,掌柜稍后即到,您请慢选。”
“好,有劳。”
江晚璃心说,这家还算像样,待客之道有了京城的三分样儿。
她展开双臂由着人解了披风,稳稳在雅间内落了座。
林烟湄在后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人中。
江晚璃端起茶盏,悠然撇了浮沫,浅咂一口后,展颜笑开:
“劳店家先将各类金镯和玉簪取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