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静了一下,只有夏风与虫鸣。
“堕胎?”
彭禾有喃喃。
据她推断,这胎已经不是简单的苦汤药就能堕的了。
这下只怕要出人命。
以防她继续问下去,裴淮义随意翻开卷宗:“你可以去看他,彭神医,如果你此刻发了善心。”
“……成,裴厌青,你是真狠。”
居然将烂摊子交给她收拾。
就因为她是神医友人吗。
京城权贵们都是这臭脾气。
思量到是为皇帝与皇季父抚琴的琴师,彭禾有嘴上抱怨,到底还是迈开腿朝着妙音院去了。
裴淮义吩咐道:“你去重新查颍川的人,不要放过和成家有关的任何人。”
她的亲卫们并非没有查过。
只是当初的重心都放在了成恩与楚临星的身上。
兴许这一次,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主子放心。”
“给琴师送着点参汤,别让他死了。”
夜里风带了些萧瑟之感。
她知晓彭禾有要去看他,彭禾有医术高超,有她在,便不会出什么事,她也不愿再分出心神给楚临星。
但彭禾有的话犹在耳畔。
她并非不曾想过,自己对成恩、对楚临星究竟是什么心思。
因为生母裴溪的影响尚在,裴淮义不得不承认,她没有娶夫的想法。
她也不会喜欢谁。
裴淮义持着金剪,今夜反常地没有看那些个烦人的政事,只剪灭了一盏烛火。
她的心脏是一片贫瘠的,没有被爱意滋润过的土地,爱人这个词,于她而言,实在又远又可笑。
她见过万人,也知晓人本身就是复杂的,得益于裴溪的教导,她继承了八面玲珑这点,对不同的人,她能拿出不同的应对方式,但唯独楚临星捧出一颗真心时,她失策了。
楚临星是连命都不要了,为了那点虚无缥缈的心悦,以身为她挡剑。
嘈杂混乱中,她身边的公子四散,唯有那个清瘦的身影挡在她的面前。
很蠢。
她如此评价楚临星的真心。
用命来保护一个人,对于爱意淡薄、过分冷静,甚至堪称冷酷的人来说,的确是个蠢透了的举动。
但也有几率打动一个人。
“主子,今日还送牛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