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谢修竹挑选的段落有些难,李珍一直背诵到天黑,也未能让谢修竹完全满意。
背书是很枯燥的事,李珍又累又困,呵欠连天,谢修竹却执着的一遍一遍读,又一遍一遍让李珍背。
李珍实在受不了的求饶,谢修竹就只会板着脸说:“读书不可半途而废。”
看他这般严肃认真,李珍有时候会突然幻想,在床榻间时,若女子求饶,谢修竹也会一遍挺着腰一边踹着气说“不可半途而废”么?
一想那画面李珍就忍不住笑,她甚至轻轻笑出声,让谢修竹不得不中断读书声。
他抬头看她:“公主在笑什么?”
“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
谢修竹有点不开心,读书是一件很庄重的事,不该如此三心二意。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问:“是什么?”
“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李珍隔着屏风定定看他一眼,“是关于夫子的。”
那眼神像烙铁一般快将屏风烫穿,给谢修竹心里留下一个深刻的烙印。
谢修竹不知道李珍在想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但他却不可避免地回忆起自己脑中刚刚产生的画面。
脸颊在一瞬间变得滚烫,他垂下眼,连声线都抖起来:“公主,今日还有很长一段没背下来,您还是专注一些吧。”
李珍有时候挺喜欢跟谢修竹说话的,只要稍微说点露骨的话,他整个人就会变得不知所措。
心情变好,连背书也不觉得枯燥了,李珍笑着答一声:“好。”
这声“好”语气蜿蜒,带着莫名的意味,害得谢修竹全身又是一抖。
他赶紧强迫自己的思绪集中到书本上。
“尺地,莫非其有也;一民,莫非其臣也……”
然而这次他才刚念半句,忽听到对面传来“嘭”一声动静。
谢修竹抬头一看,聂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李珍身侧,他伸出一只手按住了李珍搁在案上的书册,将它死死压住。
这响声不仅让谢修竹一惊,就连李珍本人也吓了一跳。
聂隐待她一向温顺忠诚,说一不二,从未这般失礼过。
李珍道:“聂隐,你怎么了?”
聂隐没回话,只用目光逼视着对面的谢修竹:“谢大人,天色已晚,您也该回府了。”
他全身透着冰凉的寒气,瞳孔内更是结满冰霜,释放出危险的气息。
那很像野兽面对入侵者在发出警告。
原来聂隐是看不过去谢修竹折磨自己,在帮她赶人啊,反正李珍也不想背书了,干脆束手旁观。
谢修竹倒也不怵,放下书与聂隐对视着:“我是公主的夫子,自有权力决定公主何时下课,聂禁卫你是否有些越矩了?”
聂隐冷哼:“难道背书上课会比公主的安危还要紧?”
“夫子白日在上书房授课也就罢了,夜间为何还要来蓬莱宫中?真让人怀疑你是不是别有用心。”
这话说得谢修竹脸色涨红:“我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来督促公主背书,也是为了劝公主上进,从来没有旁的想法!”
“作为男子,在夜幕时分与未婚女子频频相见,有没有旁的想法……恐怕只有谢大人你自己知道了。”
再想起这人刚刚看公主的眼神,聂隐就恨不得拔出剑来将他砍成两截。
谢修竹平日最恨那些小人行径,也最恨有人如此污蔑揣测他。
这禁卫说自己居心叵测,那他呢?日日跟在李珍身后,赖在书房里又是为了什么?
他才不信这禁卫没有抱着旁的心思!
谢修竹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反唇相讥:“我与公主早有婚约在身,就算见了几面又如何?”
李珍被这话惊得眨眨眼,这谢修竹的羞涩与矜持呢?为了气聂隐他居然连礼仪和脸面都不要了吗?
聂隐早料到他会用这番话来堵自己的嘴,虽然早有准备,但从谢修竹口中听到时,他还是气得心中闷痛。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嗓音:“有婚约又如何?公主还没同你拜堂,你也算不上公主的夫君,没名没分的……谢大人在我眼中只是个夜闯蓬莱宫,有可能会伤害到公主安危的男子罢了。”
谢修竹气得紧咬牙关,聂隐这话说得他好像一个夜闯女子闺房的野男人。
“大人别怪我说话不客气,我负责保卫公主,任何靠近公主的可疑人物我都要肃清,”聂隐用拇指推出一截剑身,“夜已深,大人请回吧。”
大雍皇宫的禁卫虽算不得什么高官,但当主子遇到危机时,他们确实有先斩后奏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