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安。”
问安声响起,罗氏闻之一颤,险些将姜汤撒出来,回了神连忙将手上的汤碗放下,起身去迎,“老爷。”
安文禄笑着点点头,望着罗氏略微苍白的脸,收了笑,“身子不舒服?”
“誉儿前几日同我说,你近日瘦了不少,早早便歇下了,让我多来瞧瞧你。”
待两人坐下,安文禄望着罗氏徐徐道。
他不知道的是,罗氏自他进门的那一刻起就心里发虚,听了这话更是犹如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冷水般,小腹胀痛,也抵不过此刻心中的发寒。
若真是那日,誉儿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察觉到她的异样,安文禄道:“怎么了”
“没有,小日子来了,身子有些不适罢了。”
罗氏缓过神来,勉强牵起一抹笑。
安文禄来的时候不多,但只要来两人都会同房。
今日看来是不巧了。
罗氏仔细观察着安文禄的面色,连呼气都是小心翼翼的。
镇国府的男子并无妾室,就连安文禄唯一的庶子都是婢女所生,只不过那婢女命薄,难产而死,保了小的。
不知是福是祸,先不说那婢女是爬床,二老爷是个心慈手软的,只命人灌了药,分去做了杂役,只是不知她是如何躲过的,孩子竟保住了,这事当时闹的可是极其难看的,尤其是罗氏,恨不得与二老爷和离。
老夫人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唯一一次没怪罪二夫人的失礼,亲自出面将事情压了下去,好好安慰了罗氏一番,她才静下来。
那婢子被人看管着,倒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难产生下的庶子罗氏也没正眼瞧过几回。
至于如今为何两人发展成这般模样,这事算是一道刺,拔不出来的刺。
罗氏与余氏的相处原本也不算是水火不容,只是脾性不投,就难以相处,况且出身不同,罗氏稍显自卑,便也不会往上凑。
她还没嫁进来时,罗府还能看,算个普通世家,她又是屋中小女,小家碧玉的相貌是极为讨喜的,只是罗母偏宠哥哥,私下性子有些燥,或许是埋怨积攒,她总是偷偷哭,那日不巧被新进门的门客瞧见。
那是她头一次见到除了爹爹引见之外的男子,那人远远瞧了一眼,像是认出了她,知她身份,匆匆行了一礼便走了。
那人便是常蔺。
只是那时他叫吕钦,听爹爹说是同洲来的书生,要指个出路,便主动找上了处于不尴不尬位置的罗府。
不到一个月,那人便离开了罗府,她再也没见。
那年她更及笄,他扮作书生模样入了她的眼,高挑俊朗,她实在是难以忘却。
后来她捡了便宜,谁能想到贵女们挤破了头都想进的镇国府,是她罗缦入了。
她与安文禄年少夫妻,有过柔情蜜意,情谊不少,好似是时间久了脾性渐渐显露出来,安文禄嫌弃她善妒多思,她嫌弃安文禄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他们不时会争吵,可总会好,只是有些事烂了就是烂了,积少成多罢了。
加之那事情的发生,两人便更加疏离,安文禄回府的日子愈发少了,罗氏也不再约束他,只有一个要求便是不要搞出什么庶出子女来。
可她不知道,除了那爬床的婢女,安文禄再没碰过其他人。
他花天酒地是真,闲云野鹤也是真,可从未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
罗氏从来都不知道,更她不会相信,所以他从未解释过。
半年前罗氏上山为出嫁的长女祈福,碰见了常蔺,她只记得那人还如当年一般静静地瞧着她,一如当年。
她不敢认,也不知以什么身份去认。
寺庙禅房内,罗氏用着膳,常蔺不知何时悄无声息进来,他换了身份,瞧着模样是过的不错,罗氏没多问。
她说不出是什么感受,五味杂陈,嘴上却说着让她走。
谁知那人道了一句,至今未娶,当年惊鸿一瞥,忘不掉她。
她愣在原地,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那人也未曾做出什么逾矩的举动,就这样走了,只余下她在原地难以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