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温妤扶着柜台,笑了笑,你哪里得罪我了?何须来道歉。
我们不就是门对门的邻居,你做邻居做的很好,还替我看上了安保。多少钱?我这儿也得给谢瑜和叶敏发点保安工资啊。
阮盛意捏了捏拳,道:这个事情很复杂,你可不可以听我讲一下?
萧温妤晃了晃,从柜台后绕出来站在她面前,微微仰头,看着那张有些憔悴到沧桑的面庞
说不会心疼是假的,可很多事情不是心疼了就可以解决的,也不是心疼了让步了就可以缓和的。
她说:阮老板的过去很复杂,我这两天陆陆续续也有所耳闻。
可我也不是个多么干净的人,我的身上背着的东西同样复杂。
她抬手抵上阮盛意的心口,听着耳旁颤抖的呼吸声,微微错开那道彼此心知肚明的目光,垂下头,任凭头顶的光在眼下撒出一片阴色,让本就无甚血色的脸更加苍白。
没有用口红装点的唇瓣抿了抿,沉声道:阮老板,我没力气一次次和你消耗在过去里,你也没力气一次次和我身上的痛苦与不堪对抗。如果我们靠近彼此,总会消耗对方的话
她叹了一口气,终究是不忍讲出多么残忍的话,轻声道:在我们想好之前,我们都不要轻而易举地再走出下一步了,好吗?
如果没办法真切地抱团取暖,那不如各自保持着清醒与理智,在自己的生活里试着去慢慢变好。
阮盛意抬起手,想要握紧抵在胸前的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握,又该怎么说。
萧温妤说的是没错的。
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生活,也更不知道该怎么让萧温妤面对这些,她们只能彼此内耗。
讲出那个答案太简单了,上唇轻碰下唇,甚至不需要太复杂的音腔共鸣,三个字就可以被轻轻松松地推出来。可那样太不负责,对彼此都不负责。
她们心知肚明,她们狠狠克制。
于是,阮盛意微微点头,我会好好想,想明白的,谢谢你。
萧温妤虚弱一笑,不用谢,我要下班了。
阮老板彻底想明白之前,也可以来二楼找我,问问我。
好。
离开照相馆,阮盛意还有些恍惚,神色迷离又茫然,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做。
她在今醉门口的桌子上坐了下来,整个人陷进了椅子中,试图去放空自己,试图在放空的前提下找到答案。
忽地,一个人推门进来,请问这里是今醉,对面是第四种原色的照相馆吗?
阮盛意还很烦,轻嗯一声。
那人嘿嘿一笑,鞠着躬说:打扰了,打扰了。言毕,关上门就走了。
等了几秒,她忽然意识到不对,猛地起身险些和谢瑜撞到一起。
谢瑜:怎么了?
这两天会有人来问这儿是不是今醉吗?
她们不瞎。
蓦然,灯灭了。
谢瑜:诶,今天没说停电啊,备用电源在哪儿?你是不是没交电费?
但另一人已经拉开门,极快速度钻了出去,搅得门上的装饰物哗啦啦作响。
阮盛意撒眼看过去,整条街灯火通明,旁边的饭店亦是人来人往,这条街上只有三家店铺灭了灯,今醉,今醉右边的便利店,和对面的照相馆。
阮盛意只觉得一时之间心如擂鼓,呼吸都被剥夺了一瞬。
便利店老板也站了出来,看她出来便要走过来,但阮老板没空理她,她摸出手机隔着一道门开始给谢瑜打电话,人则是直接小跑着穿过马路推开第四种原色的门。
果然没锁,萧温妤会休息,但不会这么早锁门。
第一次停电时,萧温妤问她总闸,她避而不谈,是因为这边商铺的电路排布的时候跟有病一样,好几家的总闸是并在一起的,如果一个跳了闸,或是被板了,其她家不可避免也会跟着一起跳。这事儿已经反馈了很久了,但小城市,不出事儿就不会有人来整理,糊里糊涂也就过下去了。
但这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她交代谢瑜去看总闸,而后挂了电话,点开手电筒,萧温妤!你在哪儿!你在楼上吗?
她一间一间地看着,一楼没有。
通向二楼的楼梯就在她眼前,萧温妤反反复复问她要不要上去看看的二楼就在眼前。但阮盛意没时间深想,她抓住扶手一连跨了几层台阶,几乎是猛冲了上去,吼道:萧温妤,你理我一下!!!
可还是无人回应。
不如说,有回应,只是不是声音。